但也有例外,比如说宁阿姨会不定期地炖盅营养汤给官周补一补身体。从下午开始起火,熬得汤底奶白丶骨头都快化了,便转成小火煨着,等看着官周喝完了宁阿姨才肯回屋休息。
像今天炖的就是山药排骨汤,浓厚的骨香裹着清醇的山药味顺着厨房半开着的窗口钻出去,官周站在门台阶上隔着一扇门都闻得清清楚楚。
门口的感应灯貌似短路,冷白的光线明灭几次才缓慢地稳定下来,他推开门进去,低头换鞋,下意识地馀光往侧面客厅一扫,果然看见那里坐着个人在等。
「回来啦?」宁阿姨从厨房滋啦一声推开拉门,汩汩的热汤声跟着传过来,「今天炖的山药排骨汤,鲜掉眉毛,快坐过去我给你盛。」
「今天没胃口。」少年换完鞋头也不抬,提了下单肩上挂着的书包,面无表情地就上楼了。
「诶——」宁阿姨着急地喊了一声,「炖了好久呢,喝一小碗再睡啊?」
「他今天心情不好,您休息吧。」谢以起身跟上去,摸上扶梯时停了一下,「待会儿我给他送去。」
「心情不好?今天不是学校里办活动吗?这还能不开心?」宁阿姨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嘀咕道,「最近都好久没看过这孩子闹脾气了,还有点不适应——哎,这汤炖了很久,不喝可惜了,现在正是时候,晚点喝就过头了。」
谢以抬眼从扶梯缝隙中望见在二楼消失的身影,笑了笑,淡声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我闹的。」
「你……?」宁阿姨怔愣地眨了眨眼,满脸疑惑,不知道是不解於谢以会闹得人生气,还是不解於官周会生他这麽大的气。
「这样,先别关火,我去叫他下来。」谢以说。
「那你去叫他,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宁阿姨点了点头,「牛奶也温好了,你一起带上去吧。」
二楼左的那个房间以前天天落锁,上个月短暂地歇了一阵,这个月却又因为某些私隐的秘密再度落锁。只不过以往谢以是在门内,这次久违地站在门外。
「小孩。」谢以叩了叩门,「给个机会。」
门里无人应声。
「错了,真的。」谢以低哄道,「我充分地反思过了,现在特别有感悟,你要不然放我进去,听一听我的忏悔再考虑怎麽处刑?」
门里那位冷冷淡淡地发话了:「错在哪。」
大少爷蛮不讲理,虽然稿子是谢以写的,但是是他亲手揣口袋里的,早上先啃上来的也是他,谢以很冤。
但无奈丢人的是官周,这些话谢以当然不敢说。
谢以微微颔首,手指摩挲着手腕骨节,拖腔带调地说:「哪都错了,但是更具体的你得放我进去说吧——有些话,是不是得当面说更诚恳?」
过了半分钟,里面的人犹豫了一下,然後趿拉着鞋走过来,门被开了一半,少年凉薄的脸出现在了那道只能容纳一人的门缝里。
「讲。」官周说。
谢以冲他勾了勾指头:「距离这麽远麽?」
官周手扶上门沿,意思很明确,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板狠狠拍上。
「等等——别急。」谢以截住他的手,就着他扶着门沿的那只手撬开,握住了他的指头往自己方向带。
官周条件性地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顺着他的力,往前跨了几步,迈出了安全线:「你要说什麽?」
「认错啊。」谢以勾着他的指头说,「痛彻心扉,悔不当初,感受深重。」
官周抬眼睨他,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继续。
谢以开口:「我,经过这一次的错误以後,得到了惨重的教训。这让我……」
「稿子没写够?」官周直接打断,冷眼相对,毫不留情,「今天,回你房间,别来烦我。」
他话一说完,作势就要转身,却在迈步的那一刹被人揽住了腰,往後带了一把。
「别这样,真错了,你在听听。」谢以把他拦在墙上,低着头凑得很近。
官周被罩在他的身影下,对方的扑息温热地落在他的脖颈间,像有羽毛轻轻柔柔地挠,闹得他脖颈很痒,不一会儿冷白的肤色上就轻微的漫了红。
「你还要说什麽?」官周有些恼,一手被谢以拷着在掌心抵在墙上,另一只手如果要挣扎或是推开应该轻而易举,但他像忘了似的只扶着谢以的小臂。
「错在不该没克制住,亲了你太久,耽误了时间。下次不了。」谢以弯着眉眼,说了这番在官周眼里近乎是挑衅丶宣战丶生怕事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