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周不能望松林,也不想对着谢以眼巴巴地看,就只能又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扫视。
这个点,连周宇航那样昼夜颠倒的人都睡了,还发了个朋友圈——一张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的战绩截图,配上一句让人看了意味深长的话。
「一个人的峡谷,孤独,寂寞,冷。求一个火热的安慰@某人」
……
这个神经兮兮的「某人」还真炸出了好几个人在底下问是谁,周宇航那逼神秘地回了句「一个带着我的星星远走高飞的臭男人」。
臭男人:「……」
官周咬了咬发酸的後槽牙,深切地思考了几分钟,是不是自己最近脾气太好,真的给人一些不切实际的错觉。
他想起周宇航说他最近两天心情看上去很好,他自己一点也没感受到。如果真要说最近有什麽变化的话,那也只有被谢以三番两次弄得一肚子气。
有人恃病行凶,仗着自己不能打只能骂胡作非为,偏偏年纪大还不要脸皮,随便官周怎麽骂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官周下意识地抬起眼冲他那儿看了一眼,正巧谢以刚加完水,一抬头,与这束偷看的目光对上了。
「……」
谢以顿了顿,看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你在心里骂我呢?」
「……」你他妈是蛔虫麽?
官周语气很差:「你不被骂就难受麽?」
谢以眉梢挑了挑,放下了挽起的袖口,起身走过来,靠在秋千的木架子上,垂着眸子看他,带着一种打趣的审视:「真在骂我?」
大少爷不承认:「没有。」
谢以不相信:「真的?」
官周不耐烦了:「说了没有。」
「行。」谢以笑了一声,「那我们来聊聊?」
官周瞥他一眼:「聊什麽?」
谢以想了想,说:「聊聊某个不听话的小孩的叛逆期?」
官周心说你是早就想开口问了吧。
还难为他硬是拖了一个星期才开口。
「就你听到的那样,有什麽好聊的。」他觉得自己果然是脑子进水了,才大半夜不睡觉来跟他聊天。
「偏听则暗啊,我比较喜欢多维度了解事实,特别是从当事人嘴里听到的,就更喜欢了。」他声音很轻,话音似笑非笑,总觉得说话像在逗弄人。
很遗憾,被逗弄的那位不喜欢这样的语气,扯了扯耳轮没好气地说:「能不能好好说话。」
谢以欣然应声:「好好说话你就告诉我?」
……做梦。
官周:「好好说话也不告诉你。」
「啧,这麽冷漠。」谢以偏了偏头,额就顶在秋千架子上,目光斜斜地投下来,不依不挠,「那你为什麽打架?」
官周怀疑他听不懂人话。
他想起,周宇航有一天很认真地跟他说过,人这一辈子,有什麽问题都可以用两个万能的句子解决,一个句子叫「关你屁事」,另一个叫「关我屁事」。
官周当时没留意,现在觉得非常有道理,信口拈来就吐出一句:「关你屁事。」
谢以思考了一下,笑说:「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有必要,要了解一下要教育的小孩的生平往事。」
官周:「关我屁事。」
……
官周在心里给周宇航记了一功,觉得这傻逼平时不靠谱,关键时候还挺能派上用场。
谢以似是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也不恼,耐心和脾气都是一等一的好,弯着眉眼,换了一种方式问:「那对方怎麽招惹你了?」
「关……」官周刚想用公式回过去,却突然发现谢以问的是别人怎麽招惹他,他疑惑地看了谢以一眼,「为什麽不是我招惹别人?」
就他这性子,连官衡一上来都是小心翼翼地把他拉到一旁,连哄带劝地求饶说:「祖宗,人家是哪里让你不满意了,有什麽不能好好说呢,怎麽可以和同学相处得这麽粗鲁呢。」
因为都默认,就他这臭脸,和一身冷冰冰的刺,肯定不会有人活得不耐烦来主动招惹他。
不想谢以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谁这麽荣幸?我都努力一个星期了都没能让某位臭脾气小孩正眼看我,是哪个朋友这麽有本事,还能让你主动招惹?要不你给个联系方式,我找他取取经?」
……
被虐妄想症吧。
官周难以言喻地看了他几秒,然後无可救药地转过了头。
谢以估计着今天是没什麽进展了,看着小孩冷冰冰的後脑勺,只能坐回枯树前伺候他的茶。
茶煮起来很快,刚刚说了半天话,这会儿陶盅里已经咕嘟咕嘟地开始沸腾了,热气从缝隙里钻出来,在壁沿上留下了晶莹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