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以也的确上手了。
刚碰到的时候,很明显能感受到掌下的人愣了一下,谢以含着笑的嗓音微风似的,轻飘飘地掠进官周耳畔:「你乖一些,喝了给你糖吃。」
官周握着杯子的手僵住了。
上次也被他摸过头。
但是不一样。
上次是谢以趁人之危,在他上车还没反应过来时下的手,并且那时候他对这人有点……
愧疚?不是。可怜?也不是。
心……算了。
这会儿他们面对着面,哪怕再过十个小时二十个小时都一起待在这个房间,不知道是尴尬还是什麽莫名的情绪,无声无息地被放大数倍,让他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屋内没有开灯,外头正好是黄昏,小小一方窗圈框着一片猎猎欲燃的霞,好几种颜色交汇在一起,像阳光下吹起的肥皂泡,映出流光溢彩的画。
让人不敢动一下,生怕戳破。
官周轻微地眨了一下眼,喉结上下攒动,掌心里杯子的温度毫无保留地传递着。
他想说,你先给糖,我再考虑。
咽了咽口水,张开了嘴,话音攀至喉头。
「砰砰砰!」
郁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朋友!不要继续浪费生命!快来,跟我们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官周手一抖,杯子里的药一滴不少地撒在了床上。
「……」
操。
第50章「跟我一起睡。」
「然哥,虽然我说你们要是有什麽活动可以叫我,但你最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杨木愤然,「我刚刚厕所上到一半差点没被你敲门声吓得失禁。」
「多好。」郁然不以为然,「这是来自好兄弟的关心,我怕你不通畅。」
「……谢谢你。」杨木很诚恳,「如果没有你,我会更通畅。」
「所以。」官周坐在不远处的飘窗上,一张脸瘫得能把人吓死,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要刀人,「你到底有什麽有意义的事情?」
郁然在行李箱前翻翻找找,头也没抬:「非常有意义。」
他说:「既有男人热血,又有国家大义,是爱与和平的结晶,是激情与技巧的化身。没有任何男人能拒绝得了它。」
官周脸色缓和一点,有点兴趣,却仍旧将信将疑:「什麽东西这麽高端?」
林杳已经别开了脸了,不忍心看。
郁然反手将行李箱「嘭」的一声合上,一手卡在两个夹层中间,神秘又正式道:「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这个东西,会刷新你们的眼界,开拓你们的认知,让你们走向一片更崭新的世界。」
「我认真的,如果不是大家这麽有眼缘,我是绝对舍不得拿出来跟你们分享的。」
「下面,睁大你们的眼睛。」
下一秒,一只手高举在半空中,仿佛拿着至高无上的权杖,进行某种虔诚又隆重的仪式,每一根手指头都骄傲地闪着金光。
五指间扣着一个红绿交织的光碟,里圈透明处标了一行小字「××游戏」,外圈大大的艺术字体渐变彩色,夺目绚烂,自带一种低调而朴实无华的尊贵。
四个字——炮轰鬼子。
……
…………
………………
在场的人统一的,丧失了语言功能。
天上好像掉下来个雷,在官周脑子里轰隆一下炸开,直接把人炸麻了。
後面两个小时他都处於一种微醺的状态,直到活动结束离开了隔壁房间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旁边是谢以,尽头那扇窗窥不见天光,这个点连个鸟叫都听不见,穿堂风吹得他衣摆哗哗地动。
「我好像疯了。」官周声音很轻,和人一样都是悬浮的,「我竟然看人炮轰鬼子,看了三个小时。」
谢以接受能力稍微好一点,在郁然开第二把时就已经缓过来了。他找了找措辞,却发现他中英双重的词汇库里,竟然都翻不出来一个可以形容郁然的词。
谢以动了一下嘴唇,最後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去表达最复杂的感受:「他……可以。」
官周一闭眼,眼前仿佛又是刚才电视大屏上腥风血雨的画面,立刻睁开。
谢以自己也挺恍惚,但是看着官周这副模样又觉得很有意思,像喝醉了酒似的,清亮的瞳仁上忽然蒙了层薄薄的雾,整个人都有些发呆。
「回去睡觉,明天起来说不定就忘了。」谢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