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车库空旷又安静,周遭昏昏暗暗,只他们走的中央道路上白炽灯光线明亮。
谢以勾着官周的手指笑问:「哪只爪子冷?我帮你捂捂。」
再冷的手牵了一路也回温了吧,更何况官周就是个火摺子,碰到触发条件立刻自燃。
「你还没我热。」官周纳闷怎麽他反捂了一路,这人手还是冰的。
「是麽?别的地方热。」一上车,谢以就抵着仪表盘凑近了些,「比如呼吸,感受一下?」
车内空间狭小,他一凑近,官周也退无可退。他没想到这人一点铺垫也不给就搞突然袭击,眨着双眼睛和谢以极近地对视着。
车玻璃是防窥玻璃,车在角落无光处,只有车内的顶灯漏下来丝缕的光只映亮了人半边脸。
他们呼吸交缠着,环境变得迷乱暧昧,谢以的呼吸的确炽热,热得官周耳根子顿红。
「打算怎麽判刑?」谢以低声说。
他又近了几分,略微歪了歪头,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这样的距离官周连他眉间有颗极小的痣都能看清。
官周轻微地颤了一下眼睫,那双眼睛逐渐眯起,半阖着眼,抓着谢以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唇与唇即将贴合的刹那间,车内响起一道突兀的铃声响,叮咚一阵,像漆黑的房间里突然被人开了盏灯。
官周:「…………」想吃人。
「谁啊。」他一脸躁气,不耐烦地拧着眉问。
「等一下。」谢以坐正回去,手抵在唇边咳了两声,摸出手机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一看,他姐。
「……」谢以接通电话,「姐。」
旁边自闭的官周听到这句抬了一下头,那股被打断的躁气就这样转变成了浓厚的心虚。
他抵了抵鼻尖,转头把旁边车窗摇了下来,头伸到车窗外透了口气。
「小以,小周跟着你的吧?」对面说。
「对,在我这。」
「你们出发了吗?怎麽没看你们跟上呢?」
「忘了车在哪,找了一会儿,现在过去。怎麽了?」
「啊……」谢韵的声音放轻了一些,「我是想说,这个事你先不要跟妈说,她要是问你的话,你就帮我瞒一瞒,可以吗?」
谢以顿了一下。
「她年纪大了,让她知道这个事估计又要烦好几天,不想让她操心。而且她那个性子……」谢韵自言自语地补充道。
谢以没说话,只从喉咙里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你和妈最近有联系吗?」谢韵继续说,「我上次让她帮你留意一下心外科方面的专家,这麽多天应该有消息了。」
「前几天和她打了通电话。」谢以指腹摩挲着换挡杆,表情有些淡,「她最近比较忙,这种事不用麻烦阿姨,我状态还行。」
「等我明天再问一问她,你车开慢点。」
电话打完,谢以望着某个郁闷的後脑勺交代了一声:「好了。」
「什麽?」官周心不在焉地走了会儿神,撑着坐起来,把车窗重新摇了回去。
「没事。」谢以盯了他片刻,笑了一下,「我只是在想,有人今天来不及写作业,又能找出什麽理由。」
「……」官周瞥着他,蹦出一句,「你开车太慢。」
谢以「啧」了一声:「不讲道理。」
然後一路上车依旧保持龟速。
开到半路,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间隙中,官周突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你下午为什麽要出去?」
「去哪?」
「就是我和宁阿姨说话,你出门等。」官周说。
谢以很顺口地回了:「怕我在会影响你,让你不适应,又怕有些东西你不打算让人知道。」
就像那张被收回抽屉里的全家福,官周没准备好给人看,那他就给他留有空间。
这是官周意料之中的答案。
「下次不用。」他说,「你没什麽不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