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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除夕（第3页）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随意地撑在桌面上，指尖离顾朝颜放在桌边的左手很近，近得能感受到他指节散发的微热体温。

“那次你。。。”沈慕寒的声音放得更低，像怕惊扰了什麽，带着点回忆的轻喃。“非常生气，也是过年。”

他停顿了一下，没具体说两人闹别扭的原因，目光虚虚地看着顾朝颜眼前的汤碗，“那天晚上也下着好大的雪，路灯亮着的那种黄，冷得要命。”

顾朝颜擡眸，沉静的视线迎上他，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知道沈慕寒口中的那次是哪次，他想带沈慕寒回顾家被没理由拒绝。

沈慕寒似乎并不需要回应，他沉浸在那个雪夜的回忆里。

“我当时想去找你，又想你和家人在一起，应该会忘了生气。”

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像是在笑，眼神却有些悠远，“但又怕你想见我，见不到所以我就等在外头等着。”

顾朝颜的呼吸似乎停顿了半拍，明明知道沈慕寒有卖惨的可能但还是忍不住心软。

他想起那年的一个雪夜，那个雪夜……沈慕寒在门外？

一种极其微妙的细流，带着难以言喻的温度，悄悄熨帖在心底某一处。

这人越发知道怎麽打动自己，也更加不要脸但也变得坦诚，他也在改变。

顾朝颜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滑动了一下。

他的左手依旧放在桌边，感受到沈慕寒撑在桌面上的丶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所传来的微热温度。

两人之间隔着汤碗的热气，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汇丶缠绕，仿佛无形的丝线越收越紧。

窗外雨声如旧，细密地敲打着玻璃，像无声的催促。

零点将至，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远处开始有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响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漫长寂静的序幕，紧接着，是第二声丶第三声……此起彼伏。

顾朝颜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墨蓝色的天幕。

没有了雨水的干扰，视线通透了许多。远方的城市上空，仿佛呼应着零点的逼近，第一簇烟花骤然升腾！

不是一颗颗，而是大片的丶密集的光点挣脱地心引力，以一种近乎喷薄的姿态直冲深邃的夜空。

“咻——砰！”“啪——哗！”

伴随着尖锐的呼啸和巨大的炸裂声，流光溢彩的光芒瞬间在漆黑的画布上迸裂开来！

金红色的巨大花朵猛然绽开，流泻下耀眼的星雨。

紧接着，又一朵蓝紫色的烟花炸裂，璀璨夺目，紧接着是翠绿丶亮银丶明黄……各色光芒争先恐後地在穹顶之上爆开丶流散丶交叠。

震耳欲聋的炸响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连成一片连绵不绝的雷动。

声音撞击着玻璃窗，传来沉闷的“嗡嗡”震动感。

顾朝颜下意识地蹙眉。他并非厌恶热闹，只是习惯了所有喧哗都隔着距离。

此刻这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丶磅礴的声响，带着某种不容忽视的丶直击耳膜的冲击力，让他身体瞬间绷紧了一线。

几乎是同一瞬间——

他下意识地侧身想回避这份过于直接的喧嚣压迫，却猛地撞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是沈慕寒。

几乎是察觉到他蹙眉的瞬间，沈慕寒便一步抢到他身侧。

他甚至没有多想，一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极其自然地丶无比迅速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轻轻地向後带离了一步，似乎想把他和过于喧嚣的窗外隔开。

而另一只手，已然覆上了顾朝颜靠近窗户的那只耳朵。动作快得像训练有素的保护者。

掌心温热而干燥，带着独属于沈慕寒。

那些喧嚣被手掌隔绝在外。

‘嗡嗡翁’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打断了有些暧昧的气氛。

顾朝颜拉开耳边手，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国外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