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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第2页）

倾陌笑得前仰後合，拽着夙渊胳膊晃了晃，“你彻底把昙朝得罪了！”

夙渊无辜道：“我什麽都做。”

台下，一组御妖师正在互相比试，昙朝上来就击飞两人，气氛一下子焦灼起来。

……这人哪冒出来的，规则里没说有这条啊？

昙朝不置一词，出手极为狠厉，趁他们愣神，轻易瓦解了看似无坚不摧的阵型，局面由互搏渐渐转变为多对一，而人数多的那一方竟还处在弱势。

倾陌看得津津有味，不时点评两句，贬低夙渊的同时顺便夸夸自己，後者还要好声好气附和。

突然间，他注意到一人的异样。

对方多次偷袭昙朝要害不成，神色已近乎癫狂，又一次被打趴在地後，他撑着长剑颤巍巍站起身，步履蹒跚走到台面中央。

倾陌瞳孔骤缩，倒映出了那人亲手割下自己头颅的血腥场景。

血淋淋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个圈，瞪大了死不瞑目的双眼，遥遥相望，夙渊感觉到他在看自己。

“啊——！！”

不是谁爆发出了第一声惊叫。

惊悚不止于此，只见那人的身体倒下後血流如注，不消片刻汇聚成了血骷髅的形状，一头面目狰狞的巨大凶兽从地下破土而出。

凶兽与妖兽不一样，倾陌甚至更感那骇人的威慑，他向着台下大喊，“昙朝，快躲开！”

昙朝意识到自己不是这头凶兽的对手，掩护那几个抱团瑟瑟发抖的御妖师准备撤离，然而就在堪堪躲过凶兽利爪之际，不知怎的，身後突然凭空伸出一只手来推了他一把。

变故来得突然，在场到底都是些见过世面的御妖师，不像寻常百姓那样慌乱，夙渊命人维持好秩序，转头去找倾陌，却见他宛如失魂站在那里，两滴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砸落。

“昙朝……”

昙朝没有血肉之躯，也感觉不到疼痛，身首分离的前一秒，他清晰地看见了推自己的那人是何等惊慌失措。

真的只是因为害怕，所以才无意之中将他推到了凶兽爪下的吗？

巫偶是最单纯的，被谁创造便听从于谁的命令，而昙朝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一只巫偶，他被巫族长老云蘅雪亲手造出来，却只听命于忠心的那一人。

他又要死了，倾陌一定会很伤心吧。

其实……夙渊是个不错的人，他相信倾陌的眼光，对方一定与怀永慕不同的，有他陪在倾陌身边，也算得上安心。

视线逐渐模糊，躯体破坏，魂魄无所寄托，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倾陌落下的那两滴泪刺痛了心脏。

他的名字叫荼。

那是很早之前，倾陌送给他的名字。

怀永慕身为太子，日子却过得并不安稳，是以倾陌在暗地里为他训练一支无坚不摧的队伍，荼便是其中之一。

倾陌是荼的首领，交流远比那所谓冷冰冰的“主上”来得多，他在当中年纪最小，每次抢不到吃的，倾陌都会悄悄单独给他带一份自己的饭。

从那时起荼便知道，自己所效忠的人应该是首领，而不是主上。

老皇帝重病茍延残喘，怀永慕许是厌倦了倾陌，瞒着他上演了一出假死的戏。树倒猢狲散，倾陌带着荼他们东躲西藏受尽了苦楚，却不知所有人皆已成为弃子了。

“首领，主上已经死了……你……带我们走吧。”

荼的意思很明显，怀永慕大势已去，他不想倾陌继续用仇恨来折磨自己。

然而倾陌却不接受他的好意，冷漠道：“想走的人大可自己离开，不必告知……我不想第二次听到这句话。”

许是执念太深，所有人都认为倾陌成不了气候，但他偷偷在怀永慕的坟前埋下了火药，引诱仇人来此同归于尽。

倾陌有幸还活着，残馀一口气被抓回了皇宫，荼也是再次见到怀永慕後才得知真相——他根本没有死，倾陌设计扳倒的那些仇人，其实都是怀永慕的手下。

“孤知道他蠢，没想到那麽蠢！”

怀永慕後悔没有早点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押赴刑场斩首前，荼最後一次质问他，“首领为你付出了那麽多，你对他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

“一个卑贱的奴才，不值得动情。”

即使已经猜到了真相，可当这句话从怀永慕嘴里说出来，他还是替倾陌心疼。

他心疼倾陌，本该拥有更光明的未来，却毁在了这薄情寡义人手上。

後面发生什麽荼也不知道了，他死了，再次睁眼时在巫族领地。

倾陌抱着他抽噎抽泣，语不成调，“我丶我只有你了……我和神做了交易，要好好活着……”

他想安慰倾陌，可是发现这具身体不仅说话僵硬，就连动作也十分笨拙。

他艰难挪动着不能弯曲的臂膀，搭在倾陌的手背上，

——“有你在……便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