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陌捏着鼻子离远些,皱眉嫌弃,“这是什麽鬼东西?”
“确实是鬼做的。”阿诗扬起耐人寻味的笑意,幽幽道:“怀永慕趁我不在,误闯进了炼香的地方,谁知那炼香炉没关,待我察觉他已经被炼成香料了。”
天底下哪有那麽多巧合。
倾陌接受了阿诗的好意,半生颠沛流离,什麽恩怨情仇,最後不过化成了一瓶小小的香料。
後来他回到故土,曾经辉煌的国家已被一条河流所取代,他将香料尽数洒进了河里,与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做了道别。
没有什麽放不下的,心上的伤已被治愈了,他只想接着往前走。
晚上流泽叫他们回家吃饭,饭桌上明烛姗姗来迟,倾陌凭着敏锐的眼神捕捉到祂的衣角脏了一块。
他凑近夙渊悄悄道:“兄长是不是去找……玩了。”
夙渊往他碗里夹了一块挑好刺的糖醋鱼,不敢和明烛有如实质的目光对视,“乖乖吃饭……”
“哦。”倾陌也感觉到了明烛在瞪他,埋头扒饭,心里暗道小气。
天道和天澜都是上古神明,只不过天道最先被创世神创造出来,享有天地一切灵气,後来天澜的出现,无疑威胁到了天道的地位。
饭後,倾陌和糖糕一起蹲坐在檐下望天,想不通创世神创造天澜的意义是什麽,以及流泽究竟是不是创世神转世。
“倾陌,来吃水果。”
流泽端来一盘刚洗好的果子,挨着糖糕坐下,晶莹的水珠顺着果皮表面折射出亮光。
倾陌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父亲,我觉得天澜并不是传闻里那样罪无可赦。”
“是啊……他只是一个想回家的孩子罢了。”流泽掌心贴着心口,感受自己的心跳,“我能看到很多关于天澜的记忆,还有他刚降生的样子……所以我时常幻想,也许我就是创世神遗留在人间的那一缕残魂呢?”
倾陌睁大圆圆的眼睛,“兄长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流泽肯定道:“但我们谁也没有主动提过。”
若自己真的是创世神,那天澜便也是他的亲生骨肉,说不心疼是假的。相比明烛的沉稳算计,天澜更多是天真烂漫,只因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液,就要被冠以邪神之名尘封海底。
流泽一直劝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况且自己是不是创世神还未知,但那日倾陌带来天澜问安的消息,他终于明白他舍不得那个孩子。
他们素未谋面,但那个爱笑的少年模样已然深刻入了记忆,这天下不需要两个同样的神明,天澜本身就是创世神犯下的错。
有些话太沉重,倾陌啃了一口果子,糖糕依偎在身旁打盹,“父亲,那您以前是不是也见过我?”
“是啊。”流泽笑容衬得眼角细纹更加明显,“那时你还没有现在这般爱讲话,米糕将你带回来,总是独自闷在屋里弹琴。”
“他坏死了!”
倾陌转头对上了某只猫心虚的眼神,夙渊埋头匆匆路过,假装不存在。
“米糕这孩子打小就坏。”流泽面露无奈,“刚抱回家没几天,便跟个小霸王似的,外面的猫儿见了他就跑。”
流泽养明烛时的宽容与温柔对这凶猫根本不起作用,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是倾陌用命才教会了他如何爱人。
倾陌双手托腮,越听越发愁,倒不是因为夙渊,而是他也有这麽一只霸王小狐狸。
……小毛球不能长成夙渊那个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