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工作日,江许应该在公司上班才对。
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江许收回了视线,将手机屏幕倒扣在大理石桌上,拿起了碗面上的筷子。
“吃饭吧。”
睫毛颤了下,沈璃没说话,坐在已经拉开的椅子上。
这顿饭显得格外的沉默,安静的氛围之中只剩下筷子夹起菜的声音。
沈璃低着头,小口吃着筷子夹起的米饭,躲避着江许偶尔投来的视线。
阴影压下,精致的瓷碗放置在她的手臂边,是江许盛好的汤。
沈璃抿了抿唇,犹豫了几秒还是拾起勺子喝汤。
终于,沉默被男人低沉的一声打破。
“待会儿要出门吗?”
沈璃点头:“嗯。”
“去哪里?”江许追问道。
“医院。”沈璃没打算隐瞒。
原本浮出水面的希望再一次沉入了无边无际不知深浅的大海,天上落下的光也被一团团乌云彻底遮挡,连一些能够透光的缝隙都没能留下。
脸上平静的表情在崩裂的边缘,握着筷子的手指尖发力到泛红。
江许深深吸了口气,放下了筷子站起身。
“我吃好了。”
随後,留下离去的背影,和又一次的不欢而散。
吃过饭,沈璃去了趟医院。
景和泽住的病房位于住院部的七楼,房间开阔,打扫的很干净,窗边还放置着花架种着绿植。
男人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穿着简单的条纹衬衫,一只手放在腿上扎针输着液,脑袋偏着看向窗帘敞开的窗外。
窗外射进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使他的短发有些发亮。
他微眯着眼睛,嘴唇崩直为一条线,脸上没什麽表情。
“哥,再怎麽样也得吃点东西。”
景嘉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特制的营养餐。
哥哥只处于最关键的康复期,却实在是很少吃东西,尤其是昨晚见到沈璃後。
想到这儿,景嘉年不禁有些激动:“为了那个女人,值得吗?”
哥哥感情上的事情,景嘉年大致都了解。在他看来,沈璃当初找上景和泽也不过只是玩玩而已。
哥哥失踪後,她不还是光速结婚嫁人,当起了风风光光的江夫人。
也就是苦了他哥,那麽多场手术扛下来,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都在叫她的名字。还时常让他去了解一下沈璃的近况,问她过得好不好,婚姻幸不幸福。
哥哥说他知道沈璃现在的丈夫一定会让她幸福,他说沈璃幸福了他就没什麽遗憾,也就了了一桩心愿。
沈璃幸福了,可是他哥哥呢?
没了一条腿,身体状况到现在都还堪忧,甚至好几次都有轻生的念头。
“感情上没有什麽值不值得。”没太多的力气,景和泽的话显得轻飘飘的,“是我对不起她。”
景嘉年不爱听哥哥说这样的话,当初不辞而别後的意外是任何人都无法料想到的事情,哥哥昏迷了好几个星期才被抢回一条命,也还一直记得,牵挂着那个人。
沈璃过着美满的婚姻生活时,哥哥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景嘉年再清楚不过。
即使是在术後,身体上的疼痛也常常将睡梦中的景和泽折磨醒,他只能抓者床单一声声嘶吼,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床单也被狠狠抓破。
第一次发现哥哥想轻生的时候,景嘉年哭着说了好些安慰他的话。
说让他想想他们的爸爸妈妈,想想他们过去的生活。
可父母也因为意外去了天边,过去的生活也成为了尘封的回忆。
就连哥哥以前最喜欢地极限项目也再也与他无缘。
情急之下,景嘉年吼出了沈璃的名字。
‘你说你爱沈璃,可你现在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她也在找你,你知道吗?’
‘如果她看到你现在这样,她会怎麽想?她会喜欢现在这样连活都不打算活下去的景和泽吗!?’
那些话从胸膛里振发而出,近乎花光了双腿颤抖的景嘉年所有的力气。
好在站在天台边缘的景和泽终于擡起了头,在景嘉年乞求的目光下走下了台阶。
景嘉年将碗放置一旁,郑重其事地问道:“你就没想过,将她抢回来吗?”
他看着景和泽迟疑地偏头,眼眸一再暗淡无光,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半天才说出一句无比自嘲的话:
“我早就…配不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