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忽然挣脱,伏在床畔,剧烈干呕起来,她无意识地擡手,护住腹部。
承昭帝愣住了。
因为这是文茵第一次反抗他。
但她身体不舒服,却下意识护住腹部的动作,教承昭帝眸色幽深,终于不再逼迫,威胁,恐吓她。
孩子保住了,但文茵的日子却更难过了。
王淑妃的宫女会故意自她经过时撒豆子,张贵妃“不小心”打翻滚烫的热茶,烫伤了她的双手。
只有元後,会在文茵大着肚子,有些艰难地曲膝行礼时,教她坐下。
“你面色不好。”元後递来一盏燕窝,对面前的文茵道,“本宫这里有些进宫时,家中配的妇人补身体的方子,是云左神医从前在世时,特意为本宫配的,过会子你拿着回去,按方子去御医署抓。”
文茵不敢接。
元後笑了,擡手摸了摸面前有些畏惧的文茵貌美得有些耀人的面容,笑道:“怕什麽?本宫自幼体弱多病,进宫这麽多年一直无宠,亦不曾有孩子,早已经明白,此生不会有孩子了。”
那晚,承昭帝回来得格外早。
隔着衫裙的衣料,他抚着文茵的肚子,忽然问道:“今日皇後与你说了什麽?”
听到承昭帝这般问,文茵抿了下唇,自他目光的注视下,有些慢吞吞回答道:“皇後娘娘赏了补汤,拉着奴婢说了几句话……”
承昭帝闻言,不晓得抽错了哪根筋,忽然暴怒,掀翻了几案上的茶具,问道:“她碰你了?”
文茵被他莫名其妙,忽如其来的怒气,给吓得有些发颤。
见文茵畏惧地瞧着自己,潋滟明亮的眼眸蒙上蒙蒙水雾,承昭帝不由得又软了语气,吻文茵湿润的眼眸。
他爱怜痴迷地抱着有些发颤的文茵,说道:“茵茵,你只能是朕的……”
……
文茵怀有七个月身孕时,王淑妃兴奋地带着一封信,衣袖带风地闯入宣室殿。
“陛下!这贱婢与人私通!”
紧随其後的张贵妃亦难掩兴奋,装模作样地端庄行礼後,她补充道:“陛下,这婢子自江南有个相好,是个家境贫寒的穷举子,明年春闱要下场,如今已经进京了。”
因为文茵的夜夜专房独宠,後宫其他妃嫔已经失宠很久。
出身世家名门,容貌姣好,入宫以来位分与宠爱皆已经得到,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女的王淑妃与张贵妃,在这一日终于忍无可忍。
隆着腹部,坐在承昭帝身侧,正将一盏温茶奉给他的文茵,忽然眼前发黑。
腹痛如绞时,文茵听见承昭帝咆哮道:“将那书生押进诏狱用刑,你们两个亦给朕出去受庭杖一百!”
“不要!”面色苍白的文茵虚弱地抓住承昭帝的一角衣袖,摇首道,“陛下……他什麽皆不晓得……求陛下放过他……”
文茵的鲜血,染红了床榻。
接生婆说,文茵抗拒生産,不肯配合,再这般下去,母亲失血而亡,皇子窒。息而死,母子二人皆保不住。
在文茵的床榻边上,承昭帝终于妥协,对她承诺道:“文茵,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朕向你发誓,朕不杀他。”
痛得贝齿咬破了唇瓣,但听到这个好消息,觉得自己痛苦得不如索性直接死去的文茵,还是含着眼泪,用力颔了下首。
文茵剧痛了一日一夜,谢瑜出生时,甚是瘦弱,是红皱皱的一团。
瞧着面前的孩子,文茵虚弱地笑了笑。
孩子出生後,承昭帝允许爱子心切,对所有人皆有些怀疑似的,不放心的文茵亲自哺。乳。
但每次喂完,立刻有奶婆婆抱走孩子。
“陛下,教奴婢照顾玉瑕罢,他还那麽小,身旁不能没有娘亲照看……”
文茵明眸含泪,哀哀哭求。
怀孕时,张贵妃与王淑妃对自己,还有自己腹中孩子的深重恶意,还有她们自後宫的只手遮天,无法无天,教文茵不寒而栗。
但承昭帝只是擡手,解开她的衣带,目光幽深,毫不在意道:“他有乳母照顾,你的时间,皆应该是属于朕的。”
……
生下谢瑜後,文茵被封为文美人。
为了柳浩然的性命与前程,为了自己方才生下来的孩子,为了自己能在吃人的後宫活下去,文茵教自己忘记柳浩然,忘记他们的承诺,欺骗自己,她是喜欢承昭帝。
她开始青涩地迎合承昭帝,已经二十六岁的承昭帝之前有过许多女子,但却对容貌倾国的文茵爱得近乎痴迷。
他是个自以为是的人,教她虽然只是美人,但却有皇後亦不曾有的“待遇”,住在他的寝宫,朝夕相处。
元後常来瞧谢瑜。
这一日,襁褓中的婴孩哭闹不止,文茵正被承昭帝痴缠着脱不开身。
正好前来的元後,亲自抱着谢瑜,轻轻拍哄。
“臣妾参见娘娘,有劳娘娘……”甚久之後,惶恐不安的文茵,身着凌乱的衫裙有些趔趄地跪下。
元後摇首,教她起身,淡淡地笑着说道:“本宫喜欢孩子,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