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灿轻轻颔首,表示自己晓得了。
“这位是?”
两人正在说话,凉亭中,一道清朗的男声忽然响起。
侧眸瞧去,明灿方才注意到,林轩身後不远处,此时此刻正站着个穿着淡青色直裰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
“崔公子,这是我姐姐。”见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瞧着他们,林轩主动介绍道。
林轩对崔寒章介绍完明灿,然後对明灿道:“姐姐,这是崔寒章崔公子,今日我来相国寺,在路上遇到了他……”
说着,想到了什麽,林轩微顿了一下。
想了想,林轩瞧着面前戴着帷帽,显然平日里在外走动并没有那般自由的明灿,继续道:“年後我会进京读书,到时候与寒章是同窗,而且寒章是父亲在京城做生意,东家的儿子……”
当林轩在介绍这位崔公子的时候,崔寒章亦瞧了瞧林轩身旁,这个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的女郎,拱手行礼:“见过明小姐。”
见他向自己遥遥拱手作揖,虽是商籍子弟,却端方如玉,赏心悦目,不曾沾染酒色财气与庸俗,明灿回礼,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
只见尚不到弱冠的少年眉目如画,举止从容。
隔着面前帷帽的模糊轻纱,明灿收回目光,对半垂眼帘,并不曾直视自己的崔寒章轻轻颔了下首,未曾言语。
姐弟二人继续说话,明灿想到信中所写的,许禾生病的事,轻声问面前的林轩:“娘怎麽了?身体恢复得可还好?”
“快好了。”听到面前的明灿这般问,林轩点了点头,说道,“大夫说是多年郁结于心,受了风寒,便一下子病倒了。”
听到林轩的这一番话,明灿攥紧掩于袖中的手,问道:“严重吗?”
“吃了药好些了,娘说,姐姐你不用太担心。”见明灿紧张,林轩想到来之前许禾的嘱咐,忙对明灿这般道。
说着,想起什麽,林轩教跟着的侍从,拿过一个包裹来。
在凉亭中的石桌上打开包裹,林轩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子,两件新衣裙,还有几荷包金瓜子。
紫檀木匣子中,是一支用料与做工皆是上好的碧玉流苏簪。
这是许禾为明灿准备的及笄礼物。
但明灿却不曾去瞧那支玉簪,而是抚着面前的两身衣裙的针脚,指尖皆有些轻颤。
“姐姐,这是娘亲手做的衣服,娘还说,你是官家小姐,在明家肯定要上下打点,她怕你银钱不够用……”
见明灿瞧着面前的衣裙出神,林轩对明灿解释着。
听到林轩的这番话,明灿瞬间泪盈于睫,轻声啜泣起来。
觉察到明灿正在轻声啜泣,崔寒章适时走开几步,拱手道:“我去凉亭外瞧瞧。”
林轩瞧着面前的明灿,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听到崔寒章这般说,林轩点了点头。
等崔寒章离开,明灿亦渐渐收敛起自己心中万般汹涌的情绪,林轩方才对明灿,有些小心翼翼地小声继续道:“姐姐,崔公子家世代从商,富可敌国,京中有名气的粮油,绸缎,首饰,熏香铺子皆是他们家的,我这次回去,要明年开春才能来京城读书,这段时日若你碰到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派人找他寄信给我们,他家到处皆有关系网。”
林轩年纪小,有时候待人处事,有些懵懂的天真。
听到他这般说,隔着朦朦胧胧的面纱,明灿只是瞧了一眼崔寒章的背影,问道:“他晓得我们家的事?”
“或许晓得一些罢?”林轩颔首,继续道,“他说……若姐姐需要帮忙,可以找他。”
接过包裹,明灿未曾应允什麽,只是道:“嗯,替我谢谢他。”
告别林轩,自相国寺回府的路上,马车中,明灿抱着怀中的包裹,擡手,轻轻掀开车帘。
深秋的风景随飞驰的马车急速往後退去,眼前明明是萧瑟的景象,但明灿心中,却静谧而安详。
……
回到明府,下了马车,明灿要回自己的院子。
走到後院,游廊中,方才在明柔那里受了阴阳怪气,幸灾乐祸的奚落的明嫣,伸手,拦住了明灿的去路,瞧着明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冷着圆圆的面容,明嫣气鼓鼓地问:“明灿,你出去了大半日,礼佛要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