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明灿有些倦怠地揉了下太阳xue,正准备回後宅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明灿,你救救我!”一道有些尖锐的女声,自外面游廊传来。
听到平素安静,井然有序的王府,传来高声喧哗声,明灿不由得微微皱眉。
正在这时,侍女推门而入,向明灿曲膝行礼後,侍女有些迟疑为难地禀报道:“娘娘,外面是晋王府的世子妃,明家的二小姐,她硬闯进来,奴婢们拦她,她便嚷着不许她进来,便自王府门前悬梁自尽,吊死自己……”
明灿闻言,手指自一旁檀木案上轻轻敲了两下。
想了想,明灿神色平静地颔首道:“教她进来罢。”
面上带着泪痕的明嫣,快步走进花厅,手中拿着帕子,正在拭泪。
因为方才自五王府外面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此时此刻,她的发髻有些散乱,哪里还有从前门第显赫的晋王府家的世子妃的神气与耀武扬威。
“明灿!”一走进花厅,瞧见坐在上首圈椅上的明灿,见这位大姐姐仍旧是从前平静的模样,明嫣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方才忍住了的眼泪,又不由得有些鼻尖发酸,哭了起来。
走到明灿面前,扑倒在明灿脚边,明嫣哭了起来,抽泣道:“明灿,你一定要救救我!”
垂眸,瞧了一眼面前的明嫣,明灿不曾有所动作,只是平静道:“起来说话。”
明嫣擡起面容,瞧着面前神色淡淡的明灿,眼泪将面容上的胭脂冲得一道一道的。
自小到大,明嫣觉得她与明灿算是一起长大的,她的性格活泼爱动,明灿则淡漠平静。
在她被明柔那个装模作样,惯会告状的死绿茶欺负,被爹爹责罚之後,每次皆是明灿悄悄为她送水,送糕点。
瞧见明灿,明嫣便觉得心中有了主心骨。
连她自己皆不曾发现,她只有在艰难的时候,方才想到明灿,而在没什麽事的时候,她又精神分裂一般嫉妒,厌恶,要磋磨明灿。
“晋王府完了!外祖父秋後便要被处死,晋王府阖府皆要流放!明灿,你现在是太子妃,求你去与太子殿下说句话,救救我……现在外面的人皆说,朝中都是太子殿下在做主……我不想去那些穷山恶水流放……我不要……”
在晋王府,明嫣因为性格刁蛮任性,这几年与谢瑄褪去新婚的甜蜜,她受到谢瑄的冷落。
明嫣自幼不是受气的性格,她与谢瑄两人皆是娇生惯养,富贵长大的天之骄子,谁亦不让谁,所以,两人自然矛盾重重。
更何况,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明嫣想,她才不要跟谢瑄一起流放受苦!
明灿垂眸,静静地瞧着面前涕泗横流的明嫣,冷淡平静道:“晋王支持六皇子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晋王府其馀人能保住性命已是皇恩浩荡。”
听到明灿这个时候了,还跟自己说这些废话,明嫣着急地哭道:“可我是明家的人啊,我们是姐妹,一起长大的亲姐妹!”
说着,抓住明灿的一角裙角,明嫣泣不成声地哭嚷道:“明灿,我与你一同长大,情分深重,你不能见死不救!”
明灿静静听着面前的明嫣的哭嚷,终于忍不住,抚着额头笑出声来。
见因为自己的笑声,面露不快的明嫣,明灿瞧着面前的明嫣,浅浅笑着,忽然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明嫣,你还记得从前,你与明柔将我骗到偏僻处,差点把我卖进青楼的事吗?”
听到明灿这般问,明嫣的面色,“唰”地变白了。
“你或许健忘,但我却还记得。”目光淡淡地瞧着已经有些哭不出来,只是面色越发有些难看的明嫣,明灿垂眸瞧着她,慢慢地说道,“那日,若不是遇到好心人出手相救,我现在会在哪,有什麽样的命运呢?”
“我……我当时年纪小不懂事……这件事已经过去这般久了,你……你还不曾忘记吗?”面色复杂地沉默了半晌,明嫣忽然有些结结巴巴地这般道。
刀剑不曾插在自己身上,当然不会觉得痛。
伤害旁人的人,总喜欢用一句过去了,何必一直记得,一直提起,来堵受到伤害的人的嘴。
“去年年初二回明家,你教侍女自我茶水中下药,想教我在衆人面前出丑。”明灿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明嫣,有时候我真的佩服你的我行我素,唯我独尊,还有你的厚脸皮,好像所有人皆应该不计前嫌来帮你——你是怎麽做到这般理所当然使唤旁人的?”
听到明灿虽然平静,但却毫不客气的话,明嫣整个人皆轻颤着,再说不出话来。
静静垂眸,凝视了面前面色惨白的明柔片刻,明灿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对侍女吩咐道:“我乏了,要歇息,送客。”
“明灿!”见明灿这般不顾情面,明嫣尖叫起来,紧紧抓住她的裙角,仿佛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眼泪涟涟地哭道,“你不能这样!我们是一个父亲的亲姐妹啊!”
明灿一语不发,她只是冷静地掰开明嫣的手指,然後头也不回地走出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