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投蛊?”
江林悦擦了擦手,从袖中取出验毒银针,针尖刚碰到茶饼就泛黑。
“去告诉那祸害——王大人,水蛊怕高温,我这二十口热锅正好煮他的虫!”
当夜,振武卫大营灯火通明。江林悦趴在案板上画滤水装置图,袖口还沾着锅底灰。
萧齐逸端来碗土豆糊糊,见她眼皮打架,故意用勺子敲碗沿:
“指挥使大人,您这图纸画得比我兵法书还难懂——铜炉接竹管,底下垫花椒炭?”
“蛊虫遇金属就缩,花椒火能逼出水汽里的毒。”
江林悦扒拉了两口糊糊,突然指着地图上的护城河。
“王崇礼把水蛊养在淤泥里,等入夏水温升高就爆。咱们得在闸门处建个过滤池,用碎铜钱和艾草打底——”
“停!”
萧齐逸突然按住她握笔的手。
“先睡觉!明日我陪你去看新育的抗蛊稻种,再说了”
他指了指窗外,月光下影影绰绰全是排队领药的百姓:
“你累垮了,这些人可咋办?”
五更天,江林悦刚合眼就被摇醒。阿青浑身是泥跪在帐外:
“王妃!上游闸门不知怎么炸了!洪水冲了三处屯田,还有还有十几个兄弟被冲走了!”
江林悦猛地起身,鞋子都没穿就往外跑。护城河边的堤坝决了个大口子,浑浊的河水卷着枯枝往下冲,隐约能听见呼救声。
陈掌柜正带着人用沙袋堵漏,见她来了哑着嗓子喊:
“是王大人的私兵!他们炸了闸门还埋了蛊雷,一碰水就炸!”
江林悦望着泛着青光的水面,突然想起《玄甲军志》里的记载:“火攻水,水克金,唯土能掩其形。”
她转头对阿青喊:
“去把屯田的黄豆扛来!泡的黄豆能吸蛊毒,再砍些柳树条编篱笆,堵住缺口!”
“黄豆?”
陈掌柜愣住,“那是咱们留的种子啊!”
“命都没了还要种子做什么?”
江林悦抓起一把黄豆塞进嘴里嚼:
“快去!让百姓把家里的豆子都捐出来,事后按三倍赔!”
天蒙蒙亮时,堤坝终于用柳条和黄豆袋堵住。
江林悦坐在泥水里,看着士兵们从下游捞回的蛊雷——那是用南诏椰壳做的,里面塞满蚀粮蛊和烟火药。
萧齐逸递来块干净布料,见她指甲缝里全是泥,突然轻声低语:
“当年太祖皇帝治水患,也是拿军粮当堵水物。百姓们都说,玄甲军的粮袋,比城墙还结实。”
“可咱们的粮袋,现在还在晒场上晾着呢。”
江林悦笑了笑:
“去把振武卫的军旗插在堤坝上,就插在黄豆堆中间。让王崇礼看看,咱们用种子筑的墙,比他的蛊雷硬十倍。”
晌午时分,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堤坝上时,不知谁带头唱起了民谣。跑调的嗓音混着河水声,却比任何战歌都响亮。
江林悦看着远处赶来送豆子的百姓,突然觉得手里的黄豆比金子还沉——
这才是玄甲军真正的兵器,是埋在土里就能生根,煮在锅里就能救命的,最锋利的刀。
回到大营时,尚食局的太监又候在帐外,这次捧的是楚帝亲批的屯田诏书。
江林悦扫了眼末尾的朱砂御印,突然问:
“王大人如何了?”
“回回王妃,王大人昨夜在府里突急症,上吐下泻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