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准备闭眼,岁煋沉轻声道:“今晚不要去幻境,否则频繁入梦你的身体吃不消。”
“好。”付梢瑞遗憾照做,睡前还在嘀咕:“希望这件事明天就能解决,我想赶紧回宗修炼了,出来一趟就学了个控剑,我还不知道怎么打架呢……哎,好想学剑诀,好想学师父的霜天万仞阵……好想让……”
还没说完便没了声音,睡眠质量堪称一绝。
“还打架呢,现在的你只有挨打的份。”岁煋沉替他盖好被子,然后缓缓落在枕头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依照你这进度,别人打你我都怕是给你送机缘……”
一夜安宁。
天刚蒙蒙亮,付梢瑞和吴言一前一后睁开了眼。
二人以“哼”作为第一声问候,吴言率先发起进攻:“还以为你会睡得很死,耽误我们进度呢。”
付梢瑞扬唇一笑:“怎么可能,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别一会儿受不了刺激晕过去。”
被吵醒的岁煋沉万分头疼:“都闭嘴。”
二人别过头,以“哼”收兵。
路上,他们安静听岁煋沉道:“几个月来死去的人共有四十二个,尸体大多七零八落,只留残缺的上半身。好消息是镇民没有将他们焚化,而是丢去了乱葬岗,坏消息是这么久下来,估计也烂得差不多了。”
“四十二个?”付梢瑞嘀咕道:“这么能吃。”
“你!”
“欸别这么敏感,没说是她。”付梢瑞无辜道:“我指的是真凶。”
吴言咬咬牙,当作没听见。
乱葬岗有点远,在出了镇的山坡上,越往上走脚下泥土越是黏腻,不知道混了什么东西,踩踏时还会发出湿软的“噗嗤”声。
黑褐色的土里偶尔会冒出一两节嶙峋的白骨,苍蝇乱飞,虫子乱爬,灰败的裹尸布半埋半露,空气中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恶臭。
没走几步,付梢瑞便扶着一棵树,“我……呕,这味道我……有点受不了了!”
比贫民窟的还要恶心,吴言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强忍了半天,也干呕了几下,这个时候他还不忘报一下刚才的仇:“你的剑……呕,比你有用多了,它都不……呕……”
“因为我闻不到。”岁煋沉不想再听他两的针锋相对,“快点,就在前面。”
镇民专门挖了一个坑来处理这些人,还真如岁煋沉所说,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可见森森白骨,稍微完整一点的也是粘皮带肉,爬满了蛆虫。
见二人缩在后面半天不上来,岁煋沉催促道:“干什么呢,还不过来?”
几十具尸体摞在一起,冲击力还是有点强,付梢瑞衣袖捂着鼻子,用肩膀撞了一下吴言,道:“快去看看啊。”
吴言也有点受不了,刚一张口就想吐:“你怎么不去,是不敢吗?”
“那就一起。”
付梢瑞不由分说拽着他一同上前,二人研究了半天,什么都没研究出来,倒是把那尸体上的蛆看了个明白。
他忍不住抱怨道:“谁吃的这是,也不说一口吞完,非要留一截干嘛?这么挑食?”
每具尸体都保留了一个头,岁煋沉沉思许久,动用灵力将它们挑开,挨个查看。
闻不到味道就是好,一旁的吴言已经吐得昏天黑地,付梢瑞稍微好些,还能皱着眉头在一旁看,最后干脆蹲下,在一具尸体的骨头上摸了一下。
吴言吐完抬眼便看到这样的一幕,声音都在发抖:“你好恶心!”
付梢瑞面不改色,他反反复复将食指上的污渍揉搓开来,并道:“这黑色的是什么?”
岁煋沉道:“尸体会变黑,也可能是土。”
付梢瑞心里冒出一丝疑虑,但按下没提,“煋沉,你能看出什么吗?”
“之前的没有参考意义,这个月的新鲜尸体倒是有些发现。”岁煋沉话到一半顿了一顿:“吴言,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吐过的缘故,他的脸色几乎可用惨白来形容,直到付梢瑞和岁煋沉再三唤他,他才恍惚回神,然而身体却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一下子坐倒在地。
付梢瑞道:“喂,你还好么?要是受不了,不如你先下去?”
“哦,我没事。”他的唇他的身体都在颤抖,若是此刻付梢瑞摸一摸吴言的手便能发现他浑身冰凉:“就是想问一问……这个是什么?”
他从地里扯出了半张破碎的黄纸,岁煋沉一瞥,道:“是马天师的符。镇民为了超度亡魂,特意找了马天师将符纸埋在这边的地里,有什么不对吗?”
吴言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努力回忆什么事,倒让岁煋沉不好开口了。
“可能你一时无法接受,但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它喟叹一声,道:“这些人或许真是讹兽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