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又为何帮我?”
江暮生擡眼飘忽地向林月初送去一个幽怨的眼神,却不回答。
林月初靠近他是别有用心,江暮生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事实无法改变,可对事实的看法呢?有些时候,江暮生也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或许是林月初是另有苦衷。林月初是利用过他,可那也是他自己固执着要林月初与他一路同行。
况且,林月初只是那日在西水潭盗取花红的林月初吗?江暮生心里清楚,绝对不止。林月初对村民的挂怀,对玉华的相助,还有生死之际那坚定的身影……二人曾经一路的扶持在江暮生心里留下了种种痕迹,这些痕迹有多少重量,江暮生还没办法清楚表达,但他明白,这足以让他奋不顾身一回。
至于对林月初的出手相助,江暮生从不说是为了林月初。相反,这恰恰只是为了自己的心,他不希望林月初因为花红一事卷入另一个漩涡,他没办法视而不见。
时候也不早了,收回思绪,江暮生犹豫再三後终于开口,“花红还是先放我这,等到此事结束後我再将它交与你,”怕林月初误会,他补充道,“我是怕清泽派再次来搜查。”
原来他早知自己会因寻不到花红焦急,带来花红只为让自己安心。林月初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在对方起身欲离去时,他更是难得的有几分不舍。
无声地告别後,林月初目送着江暮生下床翻身出窗。
泛白的天色却闪着几颗明亮的星星,映衬得江暮生眼眸也熠熠生辉。三两下穿好放在窗口的靴子,江暮生终于是带着残留在手上的丶属于林月初的温度回了屋。
天空刚破晓,淡白的月依旧融于灰蒙时,林月初便被带离了房间。
周围景物依旧笼罩在朦胧下,跟随门外两个弟子走过小径,踏上石板桥时,林月初忽然发觉自己虽一夜未眠却是浑身轻松。仅仅过去几个时辰,林月初的心境却已然大变,他明白,自己不再独自面对困难,他的身後还有一颗与他同样炙热的心。为了自己,为了江暮生,他必须奋力一搏。
被带到昨日的偏厅,林月初向两位弟子道谢後独自迈步进门。
厅堂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不过,与昨日审问时的大阵仗不同,可能是天色尚早的缘故,现在座位上只有孙首座与陆长老。
林月初初至,对面就开门见山。
“林月初,无门无派,以江暮生好友之名前来参加武林大会。”
“是。”
“听江暮生与叶鹿灵所说,你曾亲手将毒手杀死?”
看来是已经向周围人调查过一番,林月初敛了眉,缓缓道:“血影宫作恶多端,出手伤害奉天派弟子,我无法视而不见。”
“你倒是有情有义,也难怪奉天派弟子对你信任有加,只不过,我们的调查也有了初步进展,”陆长老语气平静,“在莫珉昨日饮的酒内,我们发现了迷魂药。”
陆长老一边说着,一边轻擡眼眸观察着林月初的反应。在看到林月初脸上转瞬即逝的诧异後,又立刻收回眼神。
莫珉酒杯含有迷魂药,这说明什麽?说明凶手必须寻找时机接触到莫珉的酒壶。而且,这是迷魂药,并不是毒药,说明凶手一开始或许并不想对莫珉下死手。
一个有机会碰到莫珉酒杯的人,一个本无意杀害莫珉的人,一个对莫珉果断出手的人,究竟会是谁?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眼前谜团越来越大,事已至此,莫珉之死已经不能归于简单的仇杀,林月初隐约觉得事情背後暗含着极大的阴谋。
“与死者相交,知道其晚上欲饮酒,擅长剑术,现场有遗留的随身物件,无不在场证明。”孙首座此言看似无意实则有心,说的尽是事实,却又暗含深意,这似乎统统指向了符合作案条件的林月初。
林月初知道,对方怕是把自己当做杀死莫珉的凶手,可这实在草率,不论他们是为了保护清泽派声誉,从而急忙找出一个替死鬼,还是抱着宁可杀错不肯放过的心态怀疑他,林月初都觉得清泽派的处事方式实在有失风度。
“与莫珉相交不止我一人,知道莫珉欲饮酒是其主动告知,虽无不在场证明却也无在场证明,林月初不止擅长剑术,还擅长骑射。至于随身携带的玉佩为何出现在那处,想必是有心人为之。”林月初见招拆招,以不变应万变。
“好,好,”孙首座就差为林月初鼓起掌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月初,“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不过我相信,此案终会水落石出。”
“自然,”林月初不紧不慢回答,“我只期待着那天快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