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江暮生连连点头,“我送送您吧,医师。”
“不用。”
医师说着,却见江暮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後。
等走出房外,江暮生这才道明原因。
“医师,林月初的毒,发展到什麽程度了。”
医师回过头,这个不惑之年的男人眼里的薄雾还未散去。
“情况不容乐观。”
“医师,”江暮生急道,“林月初中的不是毒吗?您配的不是解药吗?”
“时间太久,毒素已侵入全身,就算是有解药也得慢慢来,”医师面无表情地说着,他也的确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若用药太猛,只怕会遭反噬。目前只有此法,能否挺过去得看他自己造化。”
“只能这样了吗?”江暮生语气是不可置信的,而在医师的眼里,他脸上的神情是那麽无助。
早知道,早知道当初无论如何也得让林月初先回奉天派,不管是用绑还是用拉。若是能早点回到奉天派,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江暮生不愿再想下去,因为一切都不会有如果。
在医师走之前,江暮生又咬牙询问了最後一个问题。
“林月初中的是幻梦毒吗?”
“是。”
话毕,医师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幻梦毒,一种让人困于幻境,使人渐渐混淆现实与幻境最终疯癫而死的毒。
在尊月楼的藏书阁里,江暮生第一次见到关于此毒的记载。而在林月初身上,江暮生却是真真切切体会到此毒的狠厉。
江暮生永远忘不了最初发现林月初异常的那个场景。
在梦到自己持刀欲杀他後,即便是回到现实,林月初依旧难以马上脱离梦境。
现在距离那时已经过去多久了?江暮生有些恍惚,自从林月初陷入昏迷後,似乎白天与黑夜都成了同一模样。
那时的场景也在回忆中逐渐缩小,最终变为一个黑点,紧贴在江暮生心口。
江暮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内,他只知当他回过身时,林月初已经在询问他为何如此失魂落魄。
“药材,有些难找……”
被林月初盯着的江暮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原是想让林月初宽心些,却不料自己漏洞百出的谎言已经引起了林月初的注意。
医师在离开前才说要江暮生等会去找他拿药方,江暮生怎会在如此短时间内便知晓。林月初心里有疑,面上却也不显。
二人各有所思,也就如此沉浸在寂静的氛围。直到好一阵後,林月初才主动打破这低沉的氛围。
“江暮生,这可是你的房间?”
林月初环顾四周,见房内装饰虽简但又井然有序,脸上也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
江暮生点头回应看着林月初如此模样,心里是又酸又涩。
“替我拿纸笔来。”
江暮生不明白林月初欲做何事,但林月初吩咐,他自是要听。
将林月初想要的工具准备好,林月初也就起身落座在书桌旁。
见林月初提笔在纸上落字,即使再好奇,江暮生也知道应该自觉回避。
比起为自己解惑,尊重林月初才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事。
江暮生就这麽坐在林月初身後,注视着林月初认真又投入地让笔尖在一张张白纸上飞舞。
林月初重复落墨,晾干。在密密麻麻的黑字不知落满几张纸後,又向江暮生要了两个信封。
在江暮生好奇的目光中,林月初笑而不语,而是当着江暮生的面将信封压在枕下。
江暮生直勾勾地看着林月初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同样扯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