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生还是第一次在奉天派看到如此艳丽的颜色,对方既像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又似一朵芳香扑鼻的红素馨,正迎着朝阳绽开。
既不是鹤发童颜的模样,也不是垂垂老矣的形象,江暮生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而立之年的风流男子能与传说中走南闯北悬壶济世的神医联系起来。
更何况对方此时长发未束,一脸懒散,这突如其来的反差让江暮生瞠目结舌。
奉天派向来喜素,对弟子的仪容仪表也有一定要求。如此招摇的服饰与懒散的模样自然与奉天派格格不入。
江暮生又不免有些伤感,就像遇到一朵开在缝隙里的牡丹,娇艳却不得自由。
可惜,对方一开口,这点多愁善感便全部被他亲口驱赶。
“你是谁家徒弟?胆子可真不小啊,叫你师父来赔礼谢罪。”
江暮生:“……”
“不是的,我还没进去呢。”江暮生看了看对方脚下的小狗,下意识寻找证据为自己辩解。
“什麽?你还想进来?”神医眉毛一竖,将不满尽写脸上。
既然已经见到神医,无论如何,江暮生都得表明目的:
“我是有要事相求的,神医,求求你伸出援手吧!”
“打住,我不是什麽神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况且奉天派医师如此之多,你上别家问去吧。”
“神医”一词一出,一瞬间,神医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异色,可随即又唤起脚下的小狗,
“金珠,我们走吧。”
金猪?看着眼前这条不足手臂长的小狗,江暮生一时无言。
但就在神医转身之时,江暮生又眼疾手快的将手伸过篱笆门拉住对方的红袍。
此举实在冒犯,可为了挽留住眼前的救命稻草,江暮生也是别无他法。
神医脚步一顿,回头大方地给予了江暮生一个鄙夷与不屑的目光。
“你究竟是谁家弟子?”
江暮生咬了咬牙,“我是掌门门下的弟子。还请神医留步。”
“噢?掌门?你是程科的弟子?”
在提起掌门一词时,神医不仅没有收敛起轻蔑的神色,反而在冷哼一声,毫无敬意道:“难怪你会如此,真是有什麽师父就有什麽徒弟啊。”
“你……”见对方对自己的师父如此出言不逊,江暮生再有求于人也按捺不住。
“无话可说了就走吧。”
神医侧着身子,眼神轻蔑地在江暮生脸上来回上下扫视。
对方的态度让江暮生气愤不已,可一听到走字,他心里隐隐欲燃的火苗便立刻被冷水扑灭。
林月初还在等着他。
“不,”江暮生闭上双眼,面露痛苦,“求你了,我真的无路可走了。”
无路可走……
神医一顿,在对方诧异又复杂的眼神中,他转身直视着这个脆弱无助的年轻人。
“不会无路可走的……更何况你可起来也好好的。”
“不是我!”江暮生急道,“是我朋友,他中毒了,他……”
“既然是你朋友你又急什麽?”神医无谓插话道。
“他中了幻梦毒,就要无药可医了!”
即便江暮生再心急如焚,可落在神医眼里都如一个未识字的三岁孩童胡言乱语。
以一个白眼回应对方後,神医终于扯出被江暮生攥在手里的衣角。
“中毒了就解毒,什麽无药可医,简直胡言乱语。”
“什麽?胡言乱语?”叶鹿灵猛地一拍桌,“他算什麽狗屁神医,明明什麽都不懂。”
“他的态度实在让我看不到希望。”江暮生沮丧道。
“那怎麽办,如今奉天派也就只有他——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也不一定就真如传说中那般无所不能,我们再想想办法。”
察觉到江暮生越来越绝望的眼神,叶鹿灵急忙改口。
再想办法……
在叶鹿灵的安慰下,江暮生低头不语。
就算江湖真的有第二个妙手神医,怕是等到将对方找来时,林月初已经……
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江暮生倏地擡起头。
“我还想再去试试!不是说精诚所至丶金石为开吗?我就不信这人心真有石头般硬!”
为了林月初,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江暮生都在所不辞,更何况仅仅只是被拒之门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