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位世子夫人含着怒意,随同来的小宫女向二人使眼色,笑道:
“只是个婢女而已,望两位大人通融通融。”
纪云瑟道轻哼一声,道:
“我竟不知如今羽林卫也多了这些规矩,明日,倒要找谢绩问一问了。”
听她提到谢绩,两人蹙了蹙眉,对看了一眼,终是擡手让二人进去。纪云瑟迈步入内,原本趾高气扬的神色在瞬间敛去,面色逐渐沉肃。
这样看起来,真的是雪沅出什麽事了?
她看了一眼跟在身侧同样凝着眉目眼观六路的破竹,示意他静候其变。
幸好破竹原本面容就俊俏,被崇陶稍加脂粉覆盖更是如女子一般艳丽,况他会缩骨之功,换了婢女的衣裙,从身形上来看,也像个身量不高的娇软姑娘。
但他的声音无法改变,故而纪云瑟特地交待了他,尽量不要说话。
二人跟着小宫女行至碧霄宫,刚刚踏上殿外檐廊,还未看清楚殿内的情况,就被一个突然的力道粗暴地推了进去。
一同踉跄进来的破竹皱了皱眉,看着推向自家主子的一双手目露狠意,纪云瑟侧头瞧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待他们看到殿内的场景,不由得大吃一惊!
孙雪沅和一衆嫔妃坐在下首的一排圈椅上,脸上还残存着泪痕,每人的口中被紧紧塞着一团布条,脖子上抵着一把利剑,身後是头戴兜鍪的黑衣甲卫。
而端坐正上方主位的,却是许久不见的夏贤妃,她姿态悠然地抚了抚手边的月白玉如意,
“别来无恙,纪大小姐!”
阴冷如蛇信子般的声音从殿内传来,夏贤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捋了捋衣袖,端起手边的茶碗饮了一口,道:
“哦,不对,如今该唤世子夫人了!”
纪云瑟敛下心神,盈盈一拜,道:
“臣妇参见贤妃娘娘。”
“来人,给世子夫人看座!”
夏贤妃向一侧的黑衣甲卫看了一眼,随即有一人上前,将纪云瑟按坐在最末的圈椅上,同样将剑抵在她的颈侧。
破竹亦与碧霄宫的其他宫人一同被赶至偏殿角落里,看着甲卫们手中的长剑,颤颤发抖。
纪云瑟怎麽可能还瞧不出是怎麽回事,她冷笑一声:
“贤妃娘娘,您这是要谋反麽?”
夏贤妃冷笑一声:
“谋反?”
“等你们都死了,檐儿登基为帝,本宫做了太後,谁敢说本宫是谋反?”
纪云瑟眸光动了动,似乎才想明白了一些事,道:
“所以,娘娘您为了谋反,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牺牲麽?”
如此看来,曦和公主远嫁,根本是夏贤妃的一步棋,到底只是为了把晏时锦引开,好对永安帝和後宫动手,还是有别的目的?
她虽不大通朝政,但也听夫子讲过一些史书典籍,若是和亲的话,是否有借南越兵力谋反之意?若是如此,晏时锦岂不是落入了夏贤妃的圈套?他此番送亲,怕是步步惊心丶凶险万分。
纪云瑟不由心下一沉,暗暗攥紧了双拳。
夏贤妃闻言亦是面色骤变,面上的笑意隐去,换上了沉戾阴狠:
“牺牲?谁说本宫要牺牲昭儿?”
“等檐儿登上帝位,本宫自会让她风光回朝!”
她往身侧看了一眼,随即有宫人掏出一大块粗布,将纪云瑟的嘴亦堵了个严严实实。
殿门再次打开,只见数名黑衣甲兵押着永安帝走了进来,身後跟着的是身着明黄骑服的蔚王赵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