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瑟正拈起一支珠钗,见她欲言又止,眉心皱了皱:
“什麽事?”
效猗抿了抿唇:
“侯爷因涉毒害皇长子与太後一案,被羁押在刑部大牢,侯府已被查封,府中所有人等都被拘禁候审,就连在孟家的二姑娘都被抓了回来。”
“夫人,她使了许多银子,才装成仆妇买通了守卫逃了出来,上门求姑娘。”
纪云瑟手一顿,珠钗从指间滑落,落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她喃喃道:
“父亲跟此案有何关系?”
效猗还未开口,她突然想到,
“是织造局?”
织造局专司宫中锦缎供应,纪筌当年依靠纪老夫人与太後的关系,在织造局谋了个差事。
如此看来,永安帝已经查清楚了毒物的来源,是通过织造局的渠道流入宫中。
效猗点头,道:
“姑娘猜得不错。”
又小心翼翼问道:
“姑娘可要见夫人?”
纪云瑟摆摆手:
“不见!”
永安帝如今正在气头上,此案必然会严查到底,但凡与此案有所牵连者,都不会有好下场。
若不是因为她在西山围场派破竹传信出去救驾有功,她身为章齐侯府外嫁的女儿恐怕也与纪云惜一般要抓回府去,怎可能还在此好端端的坐着?
见效猗犹豫着不肯走,纪云瑟直言道:
“你告诉她,世子忙于清除乱党,宫变後到今日,我也没见着他的面。他们的事,我什麽忙也帮不上。”
“况且,此事涉及皇长子和太後的性命,谁也无法求情。”
“让她赶紧回府,该如何领罚便领罚。”
“总之,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父亲不过是织造局一个小吏,没有实权,况他也没有这个胆量参与这样的大案,不过是得个失察之罪而已。
“像她这般化身逃出来,才是犯了欺君之罪!”
效猗应声而去,她自不希望侯府出事,但更不希望自家姑娘受牵连。姑娘已经为侯府承担了太多,如今好不容易有姑爷疼惜着,她应当为自己活一回了。
至暮色时分,外书房终于传来消息,陈嬷嬷笑着来报:
“夫人,世子回来了。”
纪云瑟正坐在梳妆台旁解开了发髻,她想了想,披上一件外裳,慕着月色上了抄手游廊,出侧门後,守在书房外的伴吉有些惊异地看着从未这时过来的她,愣了片刻後方行礼,道:
“禀夫人,世子正在沐浴。”
纪云瑟点点头:
“我进去等他。”
伴吉会意,开了门後自动退下。
纪云瑟步入屋内,这算是她第二次到晏时锦的书房,里面的陈设基本没有什麽变化。
她行至窗前的圈椅上坐下,随手拿起案桌上的一本书,翻了起来。
晏时锦沐浴过後走出来,便看见少女身着素色外裳,披散着如瀑般的乌发,一只手托着腮,倚在书案上。
是似曾相识的温馨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