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路跟来,似乎别有所图。
她有什麽可图谋的?
子荷摊开自己的手,她的体质有些特殊,所以遭受了一些无妄之灾。祝桑的一刀开了个倒霉的头。
不过——
三年的人头灯笼都做了,这短短七天难道还坚持不了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路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再来一点也没什麽大不了。
紫衣少女握着拳头,一拳打在水面上,随即变成一头海豚。
这一下海里又多了一双眼睛。
她在水里游了七天,将要靠岸时方才变成人。
在白浪期待的目光中,子荷将卷轴里的干货倒到小船上,一同装进去的金簪却在汹涌的货流之下掉入水中,绿鬟眼疾手快,捞了起来。
货物清点完毕後,白浪奉上鲛珠作为礼物,人人有份,这一路相伴,小珠对于分别依稀有些伤感,可眼下又是不得不离开的时候,衆人道了别,分成两拨各自离去。
子荷将要去往鸡窗国,见兔子精丶绿鬟丶陆玉屏果然还跟着自己,不由得停下脚步。
兔子精料到如此,提前开口道:“你可别自作多情,我只是顺路要去鸡窗国拜访一个亲戚而已。”
绿鬟站在陆玉屏身後,小声道:“陆仙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子荷盯着陆玉屏。
陆玉屏:“顺路。”
多麽拙劣的借口。
子荷听笑了,情知赶不走他们,她闷闷不乐地摊开地图。
鸡窗国离东海岸有五千里,估计要走上一年半载。
届时究竟怎麽回去,还要到鸡窗国一探究竟。
叶檀能跟着她一起回去吗?
子荷心里忐忑,叶檀却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合上卷轴後,他缓声道:“你不必担心我。”
他此刻像是最忠诚的护卫。
没有人知道叶檀在心里想了什麽。
子荷扶着鬓角旁的花,轻轻吐了口气,抓着他的衣袂,忽然觉得,如果被人搅烂了一切最後无法回去,也没有那麽的糟糕。
两个人重新上路,这一次不再顾及另几个人的节奏。兔子精与陆玉屏不必说,绿鬟那里因为有祝桑在,勉勉强强跟了上来,六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最後才是侍笔小鬼。
他像是鬼魅,时而显露在风中,时而藏匿在河水波纹里。
叶檀隐隐有所察觉,这周围似乎只有他能闻到那股墨香。这一道独属于他的气息仿佛是一种挑衅。
行了三天路後,子荷到了最近的福山国。
她将白浪给她的那颗鲛珠卖了出去,住进了王城最大的逆旅。难得有房有窗有门,隔绝了多馀的眼睛,子荷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这才是人过的生活!
入夜後,子荷大吃特吃,大喝特喝,最後醉醺醺地躺在床上,暂时性忘却了所有。
叶檀在床榻一侧抱着她,怀里的少女乖巧极了,他低头描摹着她的眉眼,未几,馀光瞥见了角落里一团模糊的影子。
侍笔小鬼死死盯着他,屋里一瞬间阴冷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