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迟忌不好再探听,对冯灼言嫉妒得牙痒痒的同时,心里又感到焦灼。
他估摸着,谢元提梦里的,是个熟悉、且能近他身的人。
冯灼言一看就没那个狗胆,所以那个胆大包天舔谢元提的人,到底是谁?
还是说……元元其实没有对他说实话?他心底其实还有人,却不肯和他说?
盛迟忌抿紧了唇瓣,垂下脑袋。
突然就蔫下去了,又在搞什么?
谢元提十分莫名其妙,倒了杯茶推过去。
浇浇水。
上完课,谢元提有几分疲乏,用完午饭更是发困,在家也懒得讲究,径直去午睡。
趁着谢元提小憩,盛迟忌悄悄对着镜子,仔细抚平衣角的褶皱,把头发也束得精神了些,才去了对面厢房里,把偷摸藏起来的围棋翻出来,抬步去谢阁老的院子。
一见面,就露出副乖巧的笑脸:“谢老,晚辈来了。”
谢阁老就喜欢乖巧好学的年轻人,摸摸胡子,还算满意:“嗯。”
谢元提其实压根没睡着。
察觉到盛迟忌鬼鬼祟祟的动作,他只是懒懒抬了下眼皮,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多管。
反正他昨日也弄清楚了,谢阁老跟盛迟忌下棋不会太沉迷。
……因为盛迟忌压根不会下棋。
想来也是,边城里挣扎着野蛮生长、刚被找回京城不久的小土皇子,字都写得乱七八糟的,哪会下棋这样阳春白雪的东西。
与其说谢阁老在和盛迟忌下棋,不如说,是在教他下棋。
老爷子难得有兴致,谢元提也不阻止。
反正盛迟忌精力旺盛,上完课还能拖着伤躯去陪谢阁老下棋,让他自己遛几圈消磨下,免得晚上再来骚扰他——经历过上一世的殚精竭虑,谢元提如今的时常精神不济,很容易犯困。
他漫不着边地想了些前世的事,闭上眼睛。
至少这辈子的盛迟忌,不会连给他送封信都让人代写了。
在谢元提那儿没打听出来,盛迟忌本来是打算找谢阁老问问的,但说了两句话,被教着下了会儿棋后,就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⑼⑸㈡Ⅰ六伶⑵㈧⒊
谢阁老是人精,一问准露馅。
他老人家岂会容忍觊觎自己孙儿的人?
盛迟忌思考再三,决定再换一个人选,回去时精准地堵住了云生,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幸会。”
云生怕死这位拳打老虎的七殿下了,欲哭无泪:“……”
海楼怎么还不回来!
好在七皇子似乎不是来找他麻烦的。
盛迟忌相当有技巧和耐心,端着微笑盘问了一通,把云生问得稀里糊涂的,不自觉地把在哪个钱庄存了几张票子、怎么兑换都透露了出来,也还是没说出那个人是谁。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盛迟忌感到淡淡的烦躁。
像是心爱的小猫被不知哪来的野人亲了一口。
况且元元都喊别舔了,那个人还舔!
真不要脸!
盛迟忌知道,他其实是在嫉妒。
可他控制不住心头作祟的阴暗情绪,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推开窗户,冒出半边脑袋,阴嗖嗖盯着谢元提的窗,良久,才深深吸了口气,翻身躺回床上,压到伤口,借着鲜血淋漓的疼痛,勉强把那些不好的念头压了下去。
好在除了始终没弄清楚谢元提梦到的人是谁外,在颖国公府的日子比在宫里舒服多了,可以天天黏在谢元提的身边,没有仿佛看怪胎,目光各异乱七八糟的人,也没有持续给他找麻烦使绊子的苍蝇。
所以几日之后,建德帝派人来接俩人入宫时,盛迟忌极其不乐意。
狗皇帝。
等着被踹下位。
谢元提倒是料到了,离开前叮嘱了谢阁老和云生几句后,看了眼还是不敢上前来和他搭话的堂弟堂妹,思索了下,也留了一句吩咐:“功课记得写。”
“……”堂弟堂妹蔫头耷脸,“是,兄长。”
五皇子的那场生辰风波在京里掀起了股巨浪,已经过去好几日了,不仅没消停,反而愈演愈烈,建德帝感觉皇家颜面扫地,但又干不出先帝那种拔人舌头的暴行,无奈堵不住悠悠众口。
大伙儿除了议论遭受重罚的五皇子和高家,就是议论盛迟忌。
尤其是当日亲眼见到盛迟忌是如何宰了那头老虎的宾客们,讲得更是绘声绘色五花八门,坊间都流传出七皇子力大无穷、三拳打死只老虎的勇猛传闻了。
还有人借机写些离谱猎奇的话本,狠狠捞了笔银子——谢元提怀疑是冯灼言。
回头去查一下,是冯灼言的话,就叫他吐点银子出来给盛迟忌。
不是也得吐。
经由一堆人添油加醋的描绘,哪怕避开了最初那几日,回宫后的一路,盛迟忌还是被不少宫人偷看。
盛迟忌磨牙忍了会儿,忽然发现这些人偷看他就不偷看谢元提了,心情又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