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兰妃多年来低调谦和,从不像高贵妃那般嚣张跋扈,几乎叫人挑不出错来。
但二皇子在与男人私会。
这对二皇子来说,显然是一个巨大的“污点”,会惹建德帝不喜,若是被发现传出去,对好面子的建德帝来说,又是件损伤颜面之事。
上一世,就在几个月后,谢家出事的同时,向来颇为得宠的二皇子突然被逐出宫,发落回祖籍守皇陵,他身边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譬如静王世子,就死得无声无息,静王也没敢就这件事闹腾,老老实实地把尸体接回去葬了,连个屁也没敢放。
无人知晓是怎么回事,知情者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没人敢妄议。
私底下的揣测,也不过是怀疑二皇子与静王世子有所勾结,意图发起宫变。
那时爷爷骤然病卒,谢元提第一次入狱,狱中大伯和大伯母相继病重去世,幼弱的堂弟堂妹,以及谢家剩余不多的族人,都如抱着水中浮木般,惶然无助地指望着他。
出去时谢家尚未平反,谢元提也是戴罪之身,焦头烂额的,压根无暇顾及那些。
后来想起去查,却得知二皇子已在皇陵自缢,这个隐形的威胁没了,谢元提闲暇不多,也没兴致再花费人力物力,对无关紧要的人和秘密刨根究底。
现在想起来,十有八。九是二皇子与男人私会被建德帝发现了,但建德帝骤然下那般狠手,显然还有更多的缘由。
例如,与二皇子私会的人,身份很不一般。
心底隐隐有了猜测,虽然什么都看不清,谢元提还是下意识朝外面望了眼。
眼睛突然被遮住,盛迟忌捂着他的眼睛,带着缕强势的占有欲,低哑的嗓音里全是不满:“元元也不准看。”
“……”
给他脸了。
谢元提暂时无暇顾及很不安分的小狗,直接拍开他的手,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双吉若是再多说一句,就会暴露他们俩人在屋里。
事后建德帝若是追究下来,他和盛迟忌或许没什么,但双吉和安福性命不保。
前世谢元提没有被太后留宿在宫里这么久,派到身边来的也不是双吉,按双吉机灵的性子,本不应当在宫中寂寂无名,但谢元提从未听过见过双吉。
若是没猜错,恐怕上一世双吉就是那个不小心撞破二皇子阴私,被建德帝派人处理掉的倒霉鬼之一。
谢元提提了提脚,准备踹门而出。
有什么好尴尬的,当事人会比他俩更尴尬。
然而没得到回应后,屋外很快又传来声咕哝:“哎,你这蠢货,走错门了!”
脚步声又匆匆远去。
谢元提无声舒了口气,双吉确实机灵。
多亏了双吉出现,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扰,外头的俩人大概也没了兴致,动静终于停下来了。
二皇子方才听着声音冷酷粗暴,这会儿又温柔下来,低声哄着身边的人,草草在水里洗了洗,窸窸窣窣穿上衣裳。
前世二皇子在皇陵自缢身亡,不知是因为知道自己再无前景,抑或其他什么原因。
谢元提鬼使神差地冒出个念头。
有那么一丝真心么?
盛迟忌敏锐地察觉到谢元提在走神,搂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贴过来小声问:“元元?”
在想谁?
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来,黑发柔软,蹭得下颌有些痒的。
因为空间太小,谢元提的腰肢被迫与盛迟忌贴得严丝合缝,触感清晰得头皮发麻,被迫回过神来,拧着眉纠结了一下,还是优先拍开了他的手。
盛迟忌委屈地唔了声。
外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结束,谢元提抬头,从镂空的一点缝隙里看出去,从一个角度里,隐约见走到门边的二皇子俨然又一副人模狗样,安抚身边人:“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
他身边的人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谢元提想借着缝隙看看那人大致的形貌是否与印象里贴合,但二皇子用一张厚厚的披风将人该得严严实实,看不真切。
门被拉开,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又隔了会儿,外面彻底静了下来。
估摸着那俩人确乎离开了,谢元提一把推开了衣橱门,终于重见光明,被闷得雪白的容色都带了缕红。
盛迟忌深感遗憾,他还不是很想离开。
虽然衣橱里空间狭窄,但他可以和谢元提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蹭着他嗅闻个够。
眼前的一切终于又清晰起来,谢元提的视线难以避免地往盛迟忌腿上扫了眼,很难忽略那道发育不错的弧度,手指蜷了蜷,率先跨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