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宝蓓被吓一跳,挂断之後立即把手机扔了出去。
砰地一声,手机被砸到沙发旁边的地板上,她捂着耳朵,却见手机复而发出震响,在地板上嗡嗡地挪动。
他又给她打电话了,他又打来了。
乔宝蓓不敢去碰,脱了棉拖坐在床上退後到枕边,把真丝被往身上一裹,用厚重的围裹给予自己安全感,她的耳膜无法关闭,仍能听见那种震动声,像催命似的。
血液自冰冷的脚底倒流,直冲额顶,剧烈跳动的心脏牵动她太阳xue突突动。
电话铃声周而复始地响动,仿佛只要她不接电话,不把手机关掉,对方就会持续不断地打电话骚扰她。
乔宝蓓缓了一会儿才从床上下来,腿是软的,髌骨还有弯曲的惯性,她绷紧腿没穿鞋,赤脚走到沙发边,把手机捡起来,手起刀落地长按关机。
铃声没了,世界清净了。
乔宝蓓心里的弦微微松懈,攥着手机的手沁出汗液,在碎裂的钢化膜上揉出指纹。她刚想放下手机,门口忽然传来两下笃笃的敲门声。
惶惧的馀震还没过去,乔宝蓓打一激灵,下意识抱着手机贴到胸口,扭头去看门口。
屏幕硌得她锁骨疼,听到佣人的声音,意识到是来送饭的,她弯腰把手机放到茶几上,也不管穿没穿鞋,直接走去开门。
见到熟悉的人,乔宝蓓身上的寒意稍微散了去。她没让送进来,跟着一起下楼,在明亮宽敞的厅堂里就餐。
饭後傅砚清给她拨了通电话,惯例问中午吃什麽,让她散步消食,又说在她睡着的时候,工人已经把监控都拆除干净了。
乔宝蓓仰头看四周,的确没再看见那些摄像头。
因为那通电话,她心里乱的很,已经顾不得什麽被监控的事了。
但听到傅砚清的声音,她觉得安心一些了,不由耷拉着脑袋轻声说:“我现在就去。”
她的声腔软又沙,比平时多一些漂浮感,傅砚清忙了一上午,料定她应该会睡很久,就没去听手表的传声。但他细致入微,能猜测得出缘由:“你好像没休息好,是没睡够,被什麽打扰到了?”
他这麽一提,乔宝蓓的心就揪了一下:“没,没有,我睡太久了,头晕,出去走走就好。”
被电信骚扰,她应该和傅砚清讲的,她也想讲,可是她不敢。
她隐约觉得打电话来的是自己熟悉的人,甚至是和她有过暧昧,有过感情的……
否则怎麽会打那麽多通电话,还说出那种话?
台词是很像诈骗,但诈骗和怨言,乔宝蓓分得清。她不敢赌,不敢再冒险发生上次那种事,有一个李逢玉就让他们起争执吵架,乔宝蓓不敢想,如果是其他的前任,那两个被他目睹过的男人出现了,傅砚清会做出什麽样的反应。
……总之,她不想被他知道以前乱七八糟的事,不想再吵架。她还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做个清闲优雅备受尊敬的富太太。
散步回来,乔宝蓓连洗澡都滞後,上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旧手机,把卡拔了。
重啓手机需要花很大的勇气,再打开,又是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乔宝蓓眼一闭,直接倒在床上。
缓十几秒钟,她深吸口气,再拿出手机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麽多年没用的手机,竟收到999+的短信。
除了垃圾消息,以及每个月固定的电话充值提醒,全是那个人给她发的,发了很多,她滑都滑不动,密密麻麻全是字,她都快晕倒了。
强忍着不适,乔宝蓓从底下往上看。
155****42:【为什麽挂我电话?你还在用这个号码,对吗?乔宝蓓,你说话,你回我一个字好不好】
155****42:【听说你结婚了,结婚对象家里很有钱,给了你很多钱。你是因为钱才和他在一起的?你们离婚吧,我也可以给你钱】
155****42:【老婆,我们没分手,你为什麽就嫁给别人了?】
“老婆”的称呼一出来,乔宝蓓感到一阵恶寒,胆汁都快反流呕出来了。
她猜出是谁了,她猜到了。
谈了那麽多次恋爱,她见过的最厚脸皮的男人就只有他了,严博扬。
那个被她哄去燕北上大学的前男友,最狗皮膏药的一个。
乔宝蓓删掉短信记录,清理所有垃圾信息,决心要把电话卡注销掉或者扔进河里,连带这只手机,她留作纪念的第一只智能机也一起扔掉。
关掉手机,她忍不住去洗手间里干呕,吐出中午未消化干净的饭後,她的胃口烧得发疼,两眼冒星光。
如果世界上有时光机,乔宝蓓恨不得回到当初高考後的暑假,离他远远的。
他只会打电话,只会线上骚扰她,这麽多年没有出现,没有回来过,是不是意味着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在哪里?
乔宝蓓呜咽一息,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简直欲哭无泪。
她不敢想象,傅砚清要是知道她以前和这种人在一起过,还上过床,会怎麽想她……
经过这件事,乔宝蓓感觉自己对来电铃声都要PTSD了。
下午她没待在家里,去了爱丽理发店,想让充满人气的地方让自己安心些。听到丽珍的dJ来电铃声,她不由竖起耳朵,偏过头追随她接电话的身影。
什麽情杀案,什麽恐怖片,歹毒地在她脑海里走马灯,乔宝蓓疑神疑鬼,都快怀疑身边所有电话都和自己有关。
乔丽珍接完电话回来,打消她这个疑虑了:“医生让我去复诊,你送不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