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递稿子给自己的时候,沈一还是从周赫尔身上看出了几分顾虑。
“有什麽顾虑您不妨直说,您和秦董帮了我很多,我现在站出来也只是汇报你们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沈一不喜欢打哑谜,周赫尔和秦董对弟弟好,他就会对他们两个好。
“你是个好孩子,但你这件事你可以先问问沈淮砚,毕竟着需要你露脸,也许对你未来的生活有影响。”周赫尔内心挣扎再三,还是说道。
“不必问他,而且,请周医生也不要告诉淮砚,淮砚大概率不会同意的。”沈一是最了解沈淮砚的人,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弟弟心中的分量,这样的事情沈淮砚宁愿自己去做也不会让自己露脸。
“你考虑好的话,那就改一改稿子,等到卫健委审查结果出来,我们再找个时间录视频一起澄清。好好休息,好好养病,我们都希望你能好起来。”周赫尔如是说道。
沈一能感到说这段话的时候,周赫尔压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十分沉重。
他勾起嘴唇,露出一贯的笑容,会好起来的。
沈一的手指不断收紧,最近他的心情很糟糕,时常会做些奇怪的梦,他总是神经质地扣自己的指甲,甲面附近的皮肤组织时常会渗出血来,白色的卷起的角质层只增不减,露出下面粉色的肉。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渐渐减少和弟弟的接触,他们的见面少一些,弟弟对自己的记挂也能少一些,如果自己的身体状况越发糟糕,那个时候也许弟弟能好受一些。
这麽想着,他还是狠下心给沈淮砚发消息:“最近我的成绩有点下滑,还要抽空去医院治疗,要准备期末考试,我们最近还是少些联系吧。”
沈淮砚盯着手机屏幕良久,他没想到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有些慌乱,是最近对哥哥的关心太少了吗,还是什麽。
他在聊天框里删了又打,实在不知该说些什麽,最後只好嘱咐哥哥休息好,养好身体,学习压力不要太大。
他有些想见到哥哥的心理医生了。
沈淮砚今晚状态不佳,勉强完成了作业边将书本一本一本塞进自己的书包,他今晚不太想去找秦汝州一起睡,他只想自己呆在房间一个人静一静。
他没有想好要怎麽和秦汝州说,于是,便洗好澡後继续坐在桌前,盯着桌上的古文篇目发呆,也许这样可以让脑子里多吸收一点背诵篇目。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即使已经猜到了门外是秦汝州,在拉开房门看到他的一瞬,沈淮砚的呼吸还是停滞了一瞬。
秦汝州的头发略微有些潮湿,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闪着淡淡的光芒,视线再度下移,便可以看到他因紧张而滚动的喉头,接着,是胸前那只枕头。
“嗯?”沈淮砚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先因为惊讶而溢出一声询问。
“咳,我记得,你说过要监督我早睡。”秦汝州极为艰难又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这句话,站在房门口没有移动脚步。
“嗯,爸,我今天的作业有点多,所以可能要晚些睡,你先睡吧,今晚我就在自己房间睡不打扰你了。”沈淮砚定了定神,说出了自己原本打算去找秦汝州主动说出的理由。
“我陪你吧。”说着,秦汝州就从门框和沈淮砚的中间挤了进来。
沈淮砚不由得瞪大眼睛盯着秦汝州,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做事果决待人隔着千万重屏障的养父吗。
“你不是要监督我吗,而且,你还小,而且还不熟悉环境……”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秦汝州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拽出来手动加上几道沟壑,他到底在说什麽,语无伦次的。
沈淮砚的表情更加困惑了,自己的爹到底是怎麽了,一副喝多了的样子,但他深知秦汝州为人十分自律,绝无喝酒的可能。
于是,他伸出手,准确地落在了秦汝州的额头上,叹了口气:“还真有点发热,我问问周医生你喝药的剂量吧。”
考虑到秦汝州的身体状况,沈淮砚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周赫尔的电话,一边想着楼下走一边询问。
房间里只剩下秦汝州一个人呆站着,他的脸有些发红,自己真的发烧了吗?
今晚他在书房里早早结束了工作,想要早些睡觉,顺便再尝试家庭教育专家提供的几种方法来缓解沈淮砚的心情。
谁知等了很久都不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只好抱着枕头打算探探虚实,谁知沈淮砚说自己有作业要写,让自己先睡。秦汝州听出了这孩子的借口,没想到自己恰巧有些发热,那沈淮砚一定没法拒绝自己了。
这麽想着,沈淮砚已经端着水杯和药盒回到了房间,说道:“周医生要我把之前配好的药丸给你吃一颗,然後要你现在就睡觉,如果明天状况还不好的话就去医院。”
说话间,他注意到秦汝州还站在自己离开时的位置,单手将那只枕头揉在胸口,他皱了眉,拉着他的手腕将他按在床边坐下:“怎麽一直站着?快喝了吧,然後立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