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上华见状匆匆赶来道:“玲师妹,是我带上山的。”
“陈上华!内门之地!外门弟子也配。。。”
内门弟子的呵斥未落,一粒石子已携着劲风破空而至,屋檐後紫影闪过,陈上忆手中信鸽振翅掠向远山。
“哎哟!”内门弟子痛呼一声,猛地转身,“谁!”
双玲的指尖在剑穗上微微收紧,沉静道:“上华兄,玄门中能寻到长老的,唯有。。。”
她的话未说完,陈上华已垂下眼帘,十年外门生涯的冷雨仿佛又落在肩头,将那句“家弟”也浇得冰凉,衣袖下的手掌攥紧,又缓缓松开。
“啧。”
人群中传来清晰的咂舌声,方才挨了石子的弟子猛地冲出,手中红薯带着泥屑掷来道:“废材就该滚出玄门!”
陈上华眼睫颤动,十年来的身心乏力,早让他学会用沉默承接所有折辱。
然而,寒风掠起,年七以不可观的速度穿过人群,五指钳住无礼男弟子的咽喉,并将人整个提起,喉骨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响。
“年七!”李童团的呼唤被淹没在骚动中。
年七眸中杀意凛然,黑雾自剑锋涌出,幻成幼龙盘踞肩头,同盯住那人。四周弟子见此状惊恐退散,不知谁撞翻了柴堆,木灰扬了满天。
熟悉的幽香再度袭来,眨眼间,陈上忆已挡在兄长身前,红薯泥在衣间爆开,染满污渍,可陈上忆仍站得笔直,眼底寒意比剑锋更冷道:“你们一个个都想死麽?”
无礼男弟子双脚离地乱蹬,面皮涨成紫红,眼看男弟子欲两眼发白,一阵稳重男音传来道:
“点到为止,小辈们莫要再胡闹!”
山风骤静。
“参见掌门——”
衆弟子齐刷刷跪伏,额头抵地。李童团亲眼目睹一道素白身影乘风乍现。周遭灵气明亮起来,雪松飘至掌心,令人舒畅的同时,她看见每一寸叶脉都在此刻流转着淡金色的灵息。
门清广袖轻拂,幼龙霎时缩回剑中,年七正掐着弟子忽觉腕间一麻,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他并不看那瘫软在地的男弟子,先弯腰扶起陈上华道:“受苦了。”
陈上华摇头否认道:“是弟子过于唐突冒犯。”
门清淡然道:“弟子有不解之惑来寻师求解,不过是天经地义。”
庭院内仅剩一人站定原地,门清缓缓转眸,数百年来未曾紊乱的灵觉在撞进那血眸的瞬间,倍感错愕。
良久无言对视後,一道清风自门清袖底流转而出,如无形之手托起衆人。
“起。”
只一字,却似玉磬清鸣,在山间荡开回响。跪伏的弟子们顿觉膝下生出一股柔和灵力,将他们稳稳扶起。再擡眸望去时,掌门面色冷峻,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每个字都清晰落在衆弟子耳畔道:“玄门修行,首重心境。今日之事,各自反省。上华所求之解,带领衆人来玄殿便是。”
衆弟子保持躬身齐声道:“恭送长老。”
直到门清身影消失,衆人才纷纷离开,院内再无一人胡乱言语。
长老药方一事久久萦绕在双玲心头,她上前三步道:“可容我同行?城内还有衆多百姓与柳青姑娘一样,深受邪息折磨,倘若能查清这背後因果,或许能救更多人。”
全相闲见状立即插嘴道:“我也要去!守护百姓这种好事,怎麽能少了本副队一个?”
年七一行人相互对了个眼色,点了点头默许。
角落阴影处,陈上忆死死盯紧着柳青躯体。与寻常弟子不同,他从始至终便能看见柳青周身缠绕的邪息,因练功过度此时心口还在阵阵绞痛,这一幕被陈上华尽收眼底。
待人群散尽,陈上华开口道:“你也来吧,你需要休息了,上忆。”
陈上忆站在原地未动,执拗着始终未言,二人之间仅剩默然。
陈上华看向衣摆污渍,道:“谢谢。”
少顷,衆人路过玄门石碑时,全相闲指尖划过碑上的「魔」字,袖口豁然飞出一只冥蝶吸附在石碑上,腐蚀出细小裂痕。
玄殿内殿顶高悬,云雾缭绕。七根盘龙玉柱按北斗方位矗立,地面数条古老阵纹自七柱底部延伸,向着殿心汇聚。衆人将昏迷的柳青放置殿心台之上,门清五指虚张,徒手汇聚灵力,直到灵光没入殿心台,整座阵法骤然亮起。
柳青身上依次浮现七道光纹,最终融合在七根盘龙柱间。
殿内烛火尽灭,唯有阵法光华流转,径直将一段尘封记忆投射在殿柱之间:
门清道:“那是一场屠龙战,白蛟龙本为魔龙化身,守护着四方水域。”
阵法中浮现的白蛟龙通体雪白,周身笼罩金光。当它掠过衆人身侧时,全相闲伸手触碰,笑道:“倒是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