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鬼神吞噬花外楼
青雾四起中渊者列阵向前而来,簇拥着那袭飘摇的青衣,李童团顿觉周身骨骼寸寸下沉,仿佛被无形山岳压顶。
“童儿?”
年七揽住李童团发颤的身子,却见她瞳孔涣散,对呼唤恍若未闻。
不远处,辽青掩盖在碎发下的左眼旧疤忽而裂开,几缕黑雾凝作龙影,朝此间後院循迹开来。
年七擡首,只见血月当空。忽有朔风掠过,李童团七窍纷纷渗出黑血,空中飘去一张替死符。
她正想说些什麽,可徒然张口,心口处的剧痛猛地传来。那雾龙利爪竟贯胸而入,将那颗犹自跳动的赤心生生剜出。
终是迟了半步。
替死符在风中碎成赤蝶。
年七怔立在血雾中,与记忆中师父腐烂尸首的记忆重叠,他看着:
那颗心脏在黑雾掌中,
一下,
两下,
渐渐不再颤动。
黑雾咧嘴大笑,随即消散。
弥留之际,李童团恍然回到了幼时,春满李府的昔日庭院,母亲牵左手,父亲执右手,而长姐手握彩虹糖正在前方朝自己笑道:
“生辰快乐,我最爱的小妹。”
邪息赐予将死者的最後幻梦,她笑得如同昔日的李楠知,浑然不知,这是永夜前的最後一缕晨曦。
李童团身子倏地一沉,如断线纸鸢坠入年七臂弯,温热血水自她心口汩汩涌出,终至再无起伏。
“童。。。。。。童儿?”年七双手僵在半空,无法放下又无法逃避。哽咽丶心痛丶愤恨,最终悉数化为凄厉的嘶吼。
屋檐下,衆渊者尽数抵达院内。
邪灵体持利爪模样,捧着那颗仍在滴血的心脏,谄媚地呈到辽青面前道:“渊者血脉,不过如此废物。”
辽青指尖刚要触及,突然被远处年七撕心裂肺的吼声打断,他忽地冷笑道:“今日谁能斩下龙叔之子的头颅。。。”
黑雾在他周身翻涌,“第三幽王之位,就是他的。”
闻言,数名玄衣渊者同时腾空而起,斗篷下闪烁着各色妖瞳。其中四渊者正欲包夹年七,便见少年点地跃起,龙剑出鞘,空中洒出四道血线,只一招他便斩下四人头颅。
剩下几渊者齐齐後撤一步,年七血眼中燃起两点金芒。更诡异的是,他手中的龙剑不知何时已缠绕出无数邪息,正顺着剑身攀爬上手腕。
有渊者道:“幽王的龙剑。。。”
辽青斜倚廊柱,烟枪中吐出一缕青烟道:“倒有几分那人的影子。。。”
花外楼外。
所见一片荒诞景象,黑雾如蟒蛇般盘旋在整座花外楼上空,嘶吼声此起彼伏。
陈上忆率衆冲入前厅,迎面撞上四周翻滚的青色毒烟,影影绰绰浮现数十名玄衣渊者,持刃逼进。
“毒烟双鬼神?”有弟子捂住口鼻,惶恐道。
玄门弟子瞳孔骤缩,道:“双丶双鬼神。。。这分明是百年前的禁忌之术。”
只见毒雾中矗立着狰狞邪灵身影,它上半身是青面獠牙毒鬼,下半身却化作袅袅烟魂。更骇人的是雾中飘荡着数个自缢亡魂,皆是花外楼往日‘盛宴’景象。
陈上忆回想典籍记载,道:“渊契依靠出卖自身寿命和灵魂,与鬼神做下契约,方可得通天之力,可一人只能契约一尊鬼神。。。”
然而,眼前青衣之人分明有毒丶烟双鬼神合体。
弟子崩溃道:“不会要死在这了吧!”
“陈上华那个废物在哪?让他去死不就好了!”
又是嘲讽声,陈上忆拽紧剑柄,後颈剑骨突然传来剧痛。仿佛又见那年寒冬,兄长擦拭他擦破皮的额头,却遮掩着自己衣襟下烧骨的伤痕,他笑着安慰自己道:“比起上忆艰难的修行,兄长这点伤算什麽?”
“住口!”陈上忆暴喝。
随即,他手中玉剑迸发荧光,剑招所过之处,毒烟不再扩散,短暂逼退了渊者攻势。
陈上忆咳血嘶吼道:“走!这是渊界的双鬼神!没有人打得过他的!”
衆弟子闻言面面相觑,趁机逃去。
廊柱间,辽青半敞青衣,正悠哉观戏,见陈上忆劈开黑雾,朝自己咫尺距离挥剑而下,不过慵懒吐出一口烟霭。霎时天地凝滞半分,黑烟丝如毒蛇钻入四下逃亡者七窍,整座花外楼顿时惨叫震天。
陈上忆跪地呕血,与其馀弟子般陷入心魔幻术,脑中又见万柄玉剑穿心而过,兄长身影在血雾中寸寸碎裂。
“别。。。再丢下我。。。”陈上忆只得紧紧握住那一串染血的紫藤花。
青毒烟中央,玄衣渊者攻势不断,唯有墨衣执剑者无视邪灵体如鬼魅穿梭,龙光过处,渊者尽殁。
可这样,远远不够。
年七熟练地划开掌心,龙剑饮血刹那,邪息顺臂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