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一页页翻着主办方发给他们的拍品单,越看被半面具遮挡住的眉头皱的越紧。
在场和他有一样反应的人不少,大家看着拍品的照片和介绍都是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但没有一个人骂出来,再觉得不能忍受也只是把单子丢到一边,转头和同伴闲话。
“你比我想的要冷静。”贝尔摩德撑着头看着他笑。
她接过拍卖单後很简单的翻了一遍就把它放到了一边,淡定和习以为常的态度都表示着她早就已经知晓了一切。
苏格兰合上拍卖单,谨慎道:“我以为,这样的机密不是我这种刚得到代号的人可以知道的。”
贝尔摩德毫不意外苏格兰只是通过这些拍品简介就猜到了一点组织的秘密,“那就把它烂在肚子里。”
金发的女人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艳红的唇瓣前。
“目标的事有那两个家夥负责,机会难得,你可以好好享受一场视觉盛宴。”
苏格兰脸上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嫌弃与好奇,这似乎取悦了美丽的女郎,她笑了起来,“你的表情和第一次知道的琴酒一模一样。”
“那真是我的荣幸了。”苏格兰弯起嘴角,眼里却没什麽笑意。
话筒和设备的调试声在展台上响起,和来的宾客戴的只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面具不同,主持人戴的是全脸面具,面具上是繁复的古怪花纹,聚光灯下乍一看仿佛用血画上的一样。
台下的观衆慢慢停止了交谈声,纷纷擡起头,将注意力放到了展台上。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我们的拍卖会。”
主持人的声音属于那种和清朗的高音,非常适合需要烘托气氛的现场。
“相信能来这里人已经对我们,以及我们即将登场的展品都有了一定的认知。”
“那鄙人在这里就不废话了,预祝大家都能拍到心仪的展品。”
“现在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电子合成的铃声从音响里窜出,木制的展台右侧,红色的门帘被掀开,被下方的滑动木板拖着的铁笼从里面被人推了出来。
一个接一个,一共五个,在主持身後一字排开。
铁笼看起来就是最普通的铁制笼子,里面也是空空如也,什麽都没有。
苏格兰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属于诸伏景光的那部分却越来越不安。
主持人站在五个笼子的正前方,擡起双臂,指尖交叠,打出了一个响指。
随着这普通的一声过後,他身後的笼子发生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原本没有任何东西的铁笼里,无法一眼就用语言形容出的存在突兀的显露了身形。观衆席上传来了惊呼。
它们的形状各异,大小各异。均被一层奇怪的黑雾笼罩了身体的一部分,或赤红或橙黄的竖瞳凝视着台下的观衆,不带一丝情绪。
忽然,它们猛地向前扑来,过于庞大的身躯撞在铁笼上,嘶哑的吼叫声炸的人头皮发麻,坐在前面几排的客人都不由自主的面露惊恐向後仰头。
台上,距离铁笼最近的戴面具的主持人却纹丝不动。五只鬼怪在他身後嘶吼狂暴不见他有一点反应。
“这些都只是最常见的低等鬼魂。阴阳师们通常会称呼它们为‘灵’。”他镇定自若的介绍着拍品。
“现在可以开始竞拍了。”
会场内有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虽然对接下来等级高的展品感兴趣,在这个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苏格兰一直安静的看着,似乎听了贝尔摩德的话,正在享受着一场“视觉盛宴”。
这些都是他曾经看不见的存在。诸伏景光心里想。
曾几何时,看着痛苦不堪的幼驯染,他也偷偷祈祷过让自己也能拥有那样的力量,这样他就可以为zero分担折磨,陪他一起经历那些事。
上天并没有回复过他。
但就在他不得不接受现实的现在,他在一个极其荒谬的地方,通过一个极其荒谬的方式看见了它们。
原来zero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感受吗?
诸伏景光仰头看着被那些人用绳子束缚着,在会场半空中挣扎的狗型妖怪。
刺骨的寒意和具现化的压力从上往下压,让他按在把手上的手掌微微颤动。
原来能看见那些东西是这样的感受吗?
这一刻,诸伏景光突然前所未有的想去见见他的幼驯染。
他想给那个金发的青年一个大力的拥抱。
再和他说一声——“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