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分之三十六提升到百分之四十二,确实是了不起的进步。”
江意衡不以为然,“除了你,真的会有人关心这种数字?”
阳光灼在她的侧脸,头上的帽子却丝毫起不到遮挡作用。
她愈发不满:“父亲以前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居然能戴着这种东西,熬过三小时加冕礼。”
“巡游已经过半,殿下。您再坚持三刻钟,仪仗队就会返回中心区了。”
江意衡哼了一声,继续守住脸上的刻板微笑。
虽然已有心理预期,但这顶由兽皮制作的帽子实在是又闷又沉,大大加重了她因失眠引发的头痛。
即便在出门前服了止痛药,效果仍是不如意。
无论是刺眼的抗议告示牌,挥动的闪光仙女棒,还是照耀在侧脸的阳光……
所有一切,都只让她觉得无比烦躁。
仪仗队仍在奏乐前行,人群仍在欢呼雀跃。
可偏偏,在遍布四周的喧嚣中,无端扬起了一丝腥甜。
是血。
江意衡从小随父亲狩猎,无论是鸟兽还是人的血,她都很熟悉。
然而,像这样人群密集的公开场合,这样一派祥和的亮相活动之上,不该有血的气息。
她微微定神,试图从脑海中,将这道不请自来的腥气驱逐出去。
可血的腥甜,却围绕着她的意识丝丝缕缕弥漫开来。
直到她从腥甜中,嗅出一道几乎不可能存在于此的茉莉花香。
江意衡一愣。
在母亲的故居被铲平以前,她曾亲手从院中的茉莉植株上切下一枝,如今已在王室的花苑里占据了整整一隅。
她时常经过那里,驻足闻香。
雨後初晴丶土壤湿润时,那香气最为宜人。
当暴雨来临或是飓风过境时,香气中总会泛起微妙的酸苦。
她几乎能藉由花香,感觉到属于花朵自身的喜与忧。
而现在,她在巡游路线上察觉到的这缕花香,是惊慌失措丶带着求救意味的。
江意衡拉住缰绳,放慢马速。
“殿下,怎麽了?”陆怀峰问。
“你没闻到?”江意衡压低声音。
“您指什麽?”陆怀峰茫然。
仪仗队稳步前行,人群沸腾不息,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异样。
除了她。
循着一道突兀的尖细哭喊,江意衡撇过视线。
不远处有个孩子刚刚摔倒在地,急着想要够回什麽东西,却被家长匆匆抱回警戒线後。
她收回目光,就看到一只儿童水杯骨碌碌滚到擡高的马蹄前。
若不是因为她方才收紧缰绳,这水杯恐怕就会被风暴的铁蹄踏扁。
江意衡正想放低腰间佩剑,把水杯敲回去,一道白色浓烟却从杯口倏然腾起。
耳畔响起陆怀峰的警告:“是烟雾弹,殿下!”
迟了。
烟雾虽然没有任何刺鼻气味,一向顺从稳定的风暴却还是受了刺激。
白色骏马发出几乎撕破空气的鸣唳,慌不择路迈开蹄子意图逃离,但左右是重重人影,前後都是仪仗队士兵。
近处一名骑兵掉转马头,试图拦截风暴,却差点被擡高的马蹄正中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