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撒谎。”袁盈皱眉。
烛风停顿一会儿,点了点头。
月光柔软又明亮,即便是视力一般的人类,也能看清对方脸上的复杂神情。
“梦见什麽了?”袁盈拉着他坐起来,盘着腿膝盖对膝盖。
烛风缓缓呼出一口热气,捏了捏眉心道:“梦见烛隐那个老东西把我捆在一根柱子上,放了一群野兽来咬我。”
“……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烛风沉默一瞬,问她:“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
袁盈在他的避而不答里读懂了答案,心里突然酸胀得厉害。
她摇了摇头,说没有。
烛风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突然很想抱抱她,但手指刚动了一下,就又放下了。
正在他鄙视自己有贼心没贼胆时,袁盈突然问:“你经常做噩梦吗?”
烛风回神,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但对上袁盈的眼神後,又情不自禁地说了实话:“是有点频繁,但我不觉得是噩梦,因为我根本不怕。”
有点频繁,但袁盈却是第一次见。
可见从他的十八岁到二十四岁这段岁月里,他有认真地养自己,然後将最好的自己送到了她面前。
黑夜总是无限放大人的情绪,袁盈静坐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抱住他。
“谢谢。”她说。
烛风的手在空气里比划了几次,最後轻轻按在她的後背上,完成了这个小心翼翼的拥抱,然後才问:“为什麽道谢?”
袁盈笑着松开他,烛风顿时感觉怀里空落落的。
“谢谢你失忆了,让我有机会可以拥抱十八岁的你。”她笑得眼睛弯弯。
烛风愣了愣,突然也笑了。
他从醒来以後,虽然一直表现得很淡定,但十年记忆的缺失,让他始终有一种落不到地面上的虚假感,直到此刻,这一秒,这一个瞬间,他突然放下了所有戒备,显露出一丝十八岁应该有的烂漫。
“可我现在很想恢复记忆。”他说。
袁盈好奇:“为什麽?”
“因为我想记起你。”烛风认真道。
袁盈点了点头:“我也希望你能尽快恢复记忆。”
“为什麽?”十八岁的烛风一秒敏感,“现在的我就这麽让你不满意吗?”
“那倒没有,主要是我跟二十八岁的烛风还有一笔账没算完,你不恢复记忆的话,我没办法收拾你。”袁盈回答得真心实意。
烛风不解:“什麽账?”
袁盈盯着他看了半晌,微笑:“一笔需要一点一点清算的烂账。”
“这麽严重?看来他真的惹毛你了,”十八岁的烛风不仅不能对二十八岁的烛风感同身受,还要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你一定要好好跟他算。”
袁盈摸摸他的头:“放心吧,我会的。”
说完,突然打了个哈欠。
“睡吧。”烛风说。
袁盈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躺下了。
已经是凌晨时分了,袁盈很快就睡了过去,烛风却强忍着困意不敢睡,怕自己睡着之後再做出伤害袁盈和小胖龙的事。
就这样一直熬到天光大亮,袁盈似乎要醒了,他才偷偷亲了一下她的唇角,然後红着一张脸睡了过去。
烛风醒来的时候,满屋子金黄色的阳光,显然已经是下午时分。
房间里空空荡荡,孩子不在,老婆也不在,只有他一条龙。
他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然後袁盈像个小太阳一样突然出现:“你醒了?”
烛风瞬间开朗:“老婆!”
“嗯?”袁盈歪头。
空气突然沉默两秒,烛风一脸无辜:“能叫你老婆吗?”
“啊……可以,”袁盈顺畅地接受了,“你转过去,给我看看你的包。”
烛风立刻转过身,拿後脑勺对着她。
牲口一样的身体素质果然非同一般,连医生都说要两三天才能痊愈的包,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已经消肿了,如今只剩下一点红痕。
“恢复得不错,”袁盈看完了,让他转回来,“那为什麽记忆还没恢复?”
看着她茫然的表情,烛风愉悦地将她拉进怀里:“可能是因为烛夜下手太重了,她那条龙就是这麽卑鄙,明明答应了你要点到即止,却还是处处下死手,哪像我啊,这麽听你的话,被她欺负也记着要给她留口气。”
袁盈:“嗯?”
烛风:“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