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待僧人将木筒分别给二人抽取後,木签应声落地,宋瑾笙这才敢睁开眼来。
她拿起面前的木签,翻开一看:分浅缘薄,命中祸难周而复始,但见一念,或有生机。
分浅缘薄,祸难周而复始。。。。
宋瑾笙心底默念着这一行签文,每念一个字,她的心便如同被重锤猛敲一回,震得她整个胸腔都在发响,震得她双耳聋障,再听不见周遭任何声响。
直到反反复复念了好几遍,宋瑾笙才在恍惚中回神,自嘲地在唇角勾起笑,任由心底空落落与发酸的滋味蔓延着。
“明觉法师?”身旁的苏苒猛然起身,看向身後朝她们走来之人。
宋瑾笙闻声回眸,只见来人年岁甚高,须眉发白,面目慈善,一身明黄法衣,手持着一串佛珠,光是立在此便俨然知是高僧法师之辈。
原来他就是苏苒口中所说的大师。。。。。
“又见到施主了。”明觉法师先是朝苏苒颔首行礼,而後便将目光落在宋瑾笙的身上,紧了紧眉,而後笑而不语。
他虽是老态,可眼神却深沉清明,看着宋瑾笙的眼里似乎别有深意。
宋瑾笙看不懂,只能一时怔愣地跪在原地,与他对望。
“哦,明觉法师。。。。她是与我今日一同来这的庙里求签的。。。未曾想,还能碰到您。”
“呵呵呵。。。。既是碰见,便是有缘了。”明觉法师和善一笑,又再次看向现下才懵然起身的人,“尤其是这位施主,看着面善,似曾相识啊。。。实乃缘分,呵呵呵。。。。。”
闻言,宋瑾笙和苏苒对视一眼,双双都是一头雾水。
她与明觉法师明明是头一回见,哪来的似曾相识。。。。
但转念一想,曾经原主也来过青山庙,也许。。。明觉法师以为她还是南赤的“宋瑾笙”?
可苏苒不说这个法师都能看出她的来历麽?为何还会将她和原主认错。。。。。
心中起疑,宋瑾笙不知如何出言,只能拱手向明觉笑笑,“的确,应是有缘,故而今日才能在此遇见明觉法师。”
明觉法师的白眉悄然一挑,眯眼打量着宋瑾笙,还是含笑不语,旋即又看到她们二人手中的木签,“想必二位施主今日来此也是有心头之惑,既然有缘,那不妨让老衲来为二人解解惑。”
说罢,他便朝宋瑾笙伸出手,手掌宽厚红润,“施主,老衲与你似是相识,便先瞧瞧你的罢。”
“啊。。。好。”宋瑾笙听言,虽是有些怔愣,但还是立即将手中的木签呈上。
明觉法师接过木签,拇指摸索着一行签文,忽地敛容正色,“分浅缘薄,命中祸难周而复始。。。。。此签文乃大凶之兆,但。。。。。。”
话说一半,宋瑾笙一颗心都被吊起来,可明觉法师却忽然顿住。
他擡头凝目看着她,眸色深深似藏渊海,“施主,你所求的,可是姻缘呐?”
。
夜色朦朦。
宋瑾笙白日里在青山待了一上午,下午去店铺帮活,直到此时才迈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回府门,手里还提着一小壶酒。
这一日,自从在青山庙走出後,宋瑾笙便心事重重,难以消解,实在抵不过烦闷便买了两壶酒,在路上时便已饮去一壶。
她独自踏进府门,瞧见有小厮上前来,她立即摆摆手,眼神飘忽地看向前处,“我待会儿自行回屋,不要跟着我。”
言毕,她便转身离去,连後头的小厮想把夜灯给她也不理。
宋瑾笙拎着手里的酒,漫无目的地在府里走着,时不时拿酒起来闷一口,实在是一副风流样,让路过行礼的几位侍女都不禁频频回头注目。
但宋瑾笙已无心在意这些,只是一味地前行着。
直到人已走进後院里,她才脚步一顿,看着空荡荡的四周,除了一片月色照着的朦胧,便再无别物。
宋瑾笙站在原地半响,忽地轻笑出声,可神情落寞,眼里尽是醉酒後的浑浊。
明知不会碰上的。。。。
为何还会走来这里呢。
宋瑾笙在内心质问自己,可连她自己也给不出回答。
她提着酒壶,闲步散漫地走到凉亭,走到上回姜耘和卫珞漪坐的那处便是一倒,整个人的背靠在石柱上,拿起酒壶来又是一口。
一连几口下去,原以为这样会让烦乱的心平静些,却不想,越喝意识便越是清醒,清醒得只记得。。。。明觉法师留给她的那几句。
“分浅缘薄,命中祸难周而复始,这便说的是施主与心中所想之人本该无缘,不会相遇,可若是遇上了,也是命中的劫难,并且心思一日不灭,劫难便周而复始地生起。”
“此签若是放在寻常人的身上,怕是姻缘必定无果,但。。。。施主却不是寻常人。”
“如果老衲没看错,那施主应是来自异界之人,可既已来到此地,并非是阴差阳错所致,而是有一定缘分。”
“如此,这签文的後半句。。。但见一念,或有生机,也意味着许多因果,会在施主的一念之间全然所变。”
“。。。一念之间。。。。”宋瑾笙阖着眼自言自语,声音轻得似吐气。
何为一念之间?无非就是让她选留下还是离开。。。。
呵呵。。。。她可能留下麽?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和卫珞漪果然是注定无缘,她到底还在心存侥幸些什麽。。。。。
宋瑾笙又垂头笑笑。
比起这个,她倒是更好奇,那一句“并非阴差阳错所致,而是有一定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