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开口道:“嗯,这次回来,我得去山上转转,看有什么好木头。”
洗干净韭菜,窦金花一进灶房,就看见竹篮里的鸡蛋,显然是刚从鸡窝里摸出来的。
陈知说道:“娘,留两个新鲜鸡蛋,一会儿给裕儿蒸蛋羹,炒韭菜从罐里拿几个。”
孩子六个多月了,除了乳果之外,慢慢学着吃鸡蛋羹米糊一类的软烂东西,吃得还挺好,喂一口吃一口,从不挑。
说起大孙子的乖巧,陈知喜笑颜开,又说:“比你那会儿强,好不容易攒下几个鸡蛋,给你蒸了一个,不想你还挑嘴,吃着吃着就不愿吃了。”
小时候的事情又被翻出来,还是自己根本不记得的事,裴曜嘴一点都不慢,说:“我长大了可没挑过。”
“就你能。”陈知没好气白他一眼,拿了盐罐给馅料调味。
长夏低头,抿着嘴巴悄悄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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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屉一层层端下来,馒头的香味、包子的香味四溢,热气腾腾的。
最显眼的是唯一一屉白馒头,暄软雪白,用手抓起来的时候,指痕在馒头上留下凹陷的痕迹,又很快恢复,没留下痕迹。
大白馒头咬一口,松软有韧劲,嚼着嚼着就尝出微甜,越吃越香。
掰开的肉包子流汁,混着葱香味,肉味异常浓郁,香到忍不住直往嘴里塞。
豆腐地皮菜包子也够软和,馅调的好,有盐味鲜味,吃第二个的时候蘸一些醋汁,味道也很不错。
有包子,桌上的菜就少,只有一盘韭菜炒鸡蛋,一盘酸水芹,就馒头吃正好。
一个冬天都在吃白菜萝卜,有了新鲜菜蔬,让人胃口大开。
长夏吃了两个肉包子,嘴唇上沾了一点油光,吃得高兴了,一双清透的眼睛泛着喜悦。
他拿起一个豆腐包子,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孩子的哭嚎声。
正好米酒喝完了,他面前的碗是空的,他把包子放在碗里,起身一边用手帕擦手,一边往东厢房走。
裴曜抓起一个肉包,跟在他后面。
长夏一进屋,孩子听见他的声音,转过头看见了他,一下子止住。
脸上一滴眼泪都没有,就是干嚎,长夏笑眯眯抱起裕儿。
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抱着孩子让尿尿。
裴曜吃着肉包,站在旁边看着。
裕儿转过小脑袋,眼神透出一种天真和疑惑,似乎在想他是谁。
裴曜看出儿子在想什么,笑一声说:“又给忘了。”
长夏嘘嘘吹了两下,说道:“以后长大了,就能记住了。”
尿完之后,长夏手探进孩子后背,没出汗。
裴曜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拍拍手,端起地上的小盆往外走,尽快倒掉屋里就没味。
陈知掀开门帘,先是身体躲在门外,只探进脑袋,喵一声叫了下,见裕儿看过来,他用门帘挡住脸,又飞快扯开。
孩子咯咯的笑声童稚奶气,又圆头圆脑生的胖乎漂亮,谁见了都心喜,笑起来更是招人疼。
陪大孙子玩一会儿,陈知去灶房取来蛋羹。
包子馒头一出锅,见孩子没醒,他就把鸡蛋羹蒸上了,正正好,蛋羹嫩得很。
蒸了两个鸡蛋,裕儿一般吃不完。
长夏知道,这是阿爹特意多蒸的,让他也吃几口。
家里人丁单薄,有了裕儿后,几个大人没那么着急了,再不见暗暗叹气,每天乐乐呵呵的。
他同样知道,阿爹还是盼着能多生一两个。
裴曜再次进来,见孩子看他,他眉头一挑,走近后故意用有点凉的手指去摸裕儿的小脖子。
他刚才用冷水洗了手,如今天暖了,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孩子忍不住缩脖子,大眼睛眨巴着,小手挥舞起来,要把他的手赶走。
裴曜收回手的同时,孩子的小手乱挥,啪一下打在他手上。
那只小手胖乎乎的,看得他心喜,于是抓住,亲香了一口。
裕儿努力想要收回手,角力之下,不敌爹爹,气得啊啊叫了几声,眉头都蹙起。
陈知摇摇头,起身说道:“我去拾掇,你陪孩子玩玩,别老气他让他哭,气性大了对娃娃不好,让着些。”
“知道了。”裴曜随口应一句。
屋里只剩下他和长夏了,他转头看一眼门帘,没听到有过来的脚步声,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银亮的小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