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穆“小五小五,你要记住,唯有心狠……
菩兰城果然多了些生面孔。
追捕朱樾,各方势力各怀鬼胎。不妨大部分都是想铲除这个祸端,但也有的是想将他收归己用——毕竟朱樾既能散播瘟疫,又能操纵人心。虽然手段歹毒了点,但有了他,打起仗来可谓是无往不利。
“若是往生洲的妖魔先将他请回去,恐怕是要奉为座上宾了。”
季璘目光从茶摊上几名打扮成普通茶客,但显然不是善茬的魔族身上划过,还有後半句话没讲。
有了军师,便就缺一个领袖,妖魔蛰伏往生洲七千年,怎麽不想挥旗起兵,重现当年将神族逼得退无可退的盛景呢?
他们都在等自己顶礼膜拜的首领再次回归。
“朱樾只与自己欣赏的人合作,没有少狰,谁把他请回去的下场。”晅裴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那笑里,分明掺了些戏谑。
季璘回头看着他,在他轻慢笑意中恍然茅塞顿开:“你知道朱樾现世跟少狰是死是活并无关联,因为闵淮序当初没有留情,将他□□魂魄都绞杀得彻彻底底。”
晅裴“嗯哼”一声,像是有些赞赏,用目光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消息,不过是点燃妖魔蠢蠢欲动的野心。有了军师,没有首领,就算没有少狰,他们也会,创造一个少狰。”
“阿洛。”喉咙不知为何有些干涩,“你放了他,不是因为我,是你早就在设局。”
往生洲在长明天的镇压下,风平浪静老老实实的过了七千年,可或许是因为休养够了,又或许是始终忘不了当初的血与恨,近百年来,总爱做些出格的事,挑战长明天的威严。
如今六界清平,秩序井然,仙妖神魔谨守止戈之约,就算是神族,也不好贸然起兵。
晅裴借瞑鸟诞生,朱樾现世,让往生洲自寻死路。这其实是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若朱樾看不上阿洛,往生洲激怒了这位瘟神,自然不会有什麽好下场。可若他愿意追随血沼新生的大妖,那就正好给了长明天出兵镇压的理由。
拯救苍生黎明,诛邪镇恶驱魔。
如此正义的理由。
“往生洲原本就是长明天的领土,七千年前为了让族人休养生息,我退了一步。”
晅裴神态自若,站在他的立场,这样做无可指责:“我还没有完成对父君的承诺,可我始终要完成。”
“季璘。”
见季璘停步不言,晅裴伸手覆上他暗金色的眼睛,低下头,是略带威胁又探询的神色,“你这个表情,是在心疼你的族人吗?”
眼皮上传来一阵温热,季璘下意识闭了闭眼。
过了片刻,他好像很无奈似的叹了一口气,然後笑了:“如果我还把幽泽妖魔当作族人,那七千年前,我就不会为你而战了。”
“晅裴。”他轻轻拿开晅裴的手掌,看进那双幽深如潭的眼眸,真诚,又炽热地,“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呢。”
突如其来的表白,元玄帝尊呼吸微微一顿,他停在那里,有片刻没有发出声音。
晅裴记不清季璘对他表达过爱意多少次了。
七千年前,七千年後,他从不回应,因为不相信。
为什麽不相信?可能是因为季璘的身份天然让他警惕,又可能是因为在他眼中情爱毫无意义,还有可能……他不明白季璘为什麽喜欢自己。
季璘的喜好,自己嗤之以鼻,而他的个性,哪怕掩饰得很好,偶尔也能看出季璘并不喜欢。他见过季璘跟那些温柔活泼的女子谈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他喜欢那些柔软的,贴心的女孩子。
“你说你爱我。”晅裴神色未改,可眼里逐渐覆上冷意,“但重逢那夜,你想杀我。”
季璘便又叹气。
“我那是想杀你吗?我是想掏出你的心看一看,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否则怎麽这样铁石心肠,一见面就下手那麽狠。”
骨节分明的手指攀上心口,季璘微微一抓,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像这样。”
晅裴没有後退,也没有阻止,他的表情无坚不摧,可他却觉得那双眼瞳像两轮小小的金乌,太烫了,穿透皮肉直达心脏,将他烫得有些难以承受。
“花言巧语。”少顷,元玄帝尊扭过头,负手轻哼。
季璘浑不在意地笑着道:“就算是花言巧语,也只说给过你一个人听呀。”
“……”
鱼儿在河中摆尾轻晃,漾出阵阵涟漪,初夏的清晨阳光适宜,二人并肩沿着河堤朝鱼壬寺走去。
“若真有那麽多熨帖的话,就留在床上说吧。”难以招架不过是瞬息,再开口时,晅裴语气已带上了狎昵,“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嘴,到时候还能不能如此口若悬河。”
季璘伸手摘过头顶的柳叶,眯着眼,仰首间露出个笑:“可以呀,只是如果这次不玩花样就更好了,太疼的话,可是会影响兴致的。”
“是吗?”这条路很短,不知不觉已来到寺门前,晅裴忽然转身,猛地揽住他的腰将他撞入寺中,修长五指开始向下游走,“可我看你兴致高昂。”
“嗯……”季璘轻轻喘了一下,表情有几分隐忍,“别在外面,一会儿被瞎子听到。”他说着有些紧张地扭头朝闵淮序厢房一看,却发现房门大开,里边空空如也。
“等等。”季璘推开晅裴贴近的脸,眉心微蹙,“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