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我带你去个地方
日子就这样又风平浪静的过了一段时间。
季璘每日未时准点去茶馆听戏,酉时归家,从无间断。
某日睡前曾嘀嘀咕咕的提起菩兰城最开始,也就是闵淮序接生的産下蛙婴的女子,曾去季青城省亲,想来便是那时沾染上的。
彼时晅裴不太感兴趣地搭话:“噢……听谁说的?”
季璘就翻了个身,有些困的样子:“就那些爱闲话多嘴的茶馆客人们说的呗。”
没有人再提起那片带血的羽毛。
不管是妖魔故意挑衅还是别有蹊跷。
都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因为上回卖画的事儿,季璘画画的热情被打击了,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连画具都被他塞到了床底,仿佛眼不见心不烦似的。
但没过多久他就又找到了新的为之熊熊燃烧的爱好,那就是,写话本!每天咬着笔杆子奋笔疾书,还拿去城中书坊投稿。
“那王姬与陛下本是亲兄妹,却在朝夕相处中燃生起了禁忌之爱!夜夜耳鬓厮磨,共赴巫山!某日太後撞破二人唇齿交缠,当场呕出三升血。陛下竟拔剑抵住太後咽喉:‘若敢说出去,朕便屠尽这皇城!’。太後悲痛欲绝地朝旁边望去,却见王姬小腹隆起——原来她已怀上龙胎三月有馀!‘母後!您就成全了孩儿们吧!’”
“嘶,是不是还不够狗血?”季璘拿着笔杆子挠挠头,“上次投稿的时候,那老东西说我的稿子没有冲突,不够吸睛,不够引人入胜!现在的人爱看的都是你死我活爱恨纠结的戏码。”
晅裴一边慢条斯理剥着手里的葡萄,一边看季璘碎碎念。
“啊!”他恍然灵光乍现一般擡头,“干脆这样吧,王姬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她丈夫的遗腹子,她丈夫被皇帝斩了,假意与皇帝茍且,不过是想为丈夫报仇!”
不知是因为葡萄太酸还是季璘的话太癫,晅裴表情扭曲了一下,忍不住发问:“你的故事有半点逻辑没有?”
季璘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把他的嘲讽当做耳旁风:“要的就是没有逻辑,你懂什麽?话本子看的是情绪,不是逻辑,要讲逻辑,我怎麽不去写兵法啊?”
歪理一堆,晅裴懒得跟他争。把剩下的葡萄整碟推到他面前:“给我剥。”
灵感正喷涌着呢!
季璘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嘴里不情不愿嘟哝:“这不就你使个小法术的事???”但手上还是乖乖放下纸笔亲手帮他剥起皮儿来。
碟中很快堆满了晶莹剔透的果肉,季璘把碟子往他面前一推,又着急忙慌埋头于他的写书大业了。
从清晨写到下午,神作终于大功告成!季璘十分满意的将纸稿拿起来欣赏自己的心血:“这次一定能过稿!”
说不定从此就被编撰成折子戏流传万世成千古名着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璘边做梦边乐滋滋的出了门。
半日过後,金乌西悬,季璘一脸晦气地推开鱼壬寺大门,好像刚从玄冰河里泡过一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寒气。
晅裴正回身关上柴房门,擡头一看他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呕心沥血的大作又被拒绝了。
他难得当了回好人,没有嘲讽也没有拆穿,只是擦擦手随意地道:“你今天回来太晚,已经酉时过半了。”
季璘一身黑雾缭绕地放下书稿:“知道了。”
“唉!”他坐在桌子边叹气。
但没过一会儿又振作起来:“不识货,他们知道他们拒绝的是一份来日能引万衆追捧万人空巷的锦粲名章吗?城东的老板都是瞎了眼的猪,明天去城西看看,一定能遇到我的知音!”
他能不能遇到知音晅裴不知道,只知道他现在一听到拒稿就捂着耳朵跑。
季璘还在那翻来覆去欣赏自己的故事,并且滔滔不绝辱骂拒绝他的书坊老板,从陈老四到王胖子,再从王胖子到……
晅裴打断他:“过来。”
“啊?”季璘擡起头,一边起身一边道,“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