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望寻是很典型的文科思维,对理科没有热爱和天赋,被逼着文转理後成绩只能是勉勉强强。
高考成绩不高不低,要是报本地的东师倒是绰绰有馀,不过专业很一般。
师范也是他爸用奶奶逼着他报的。
“我们都去外地打拼,你再报个外地的大学,奶奶谁来照顾?”
18岁,正是叛逆的年纪,李望寻虽然心里知道为了奶奶自己不会走远,但面子上不会服输,还是和李峰吵了一架又一架。
报考截止到最後一天李望寻也没让李峰登上过自己的报考网站。
奶奶说:“小寻啊,别听你爸的,你一个孩子,不用想太多,想去哪就去哪。”
李望寻眼眶湿润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但李望寻还是报了东师。
十八岁的少年本以为天高海阔任自己闯荡,却还是因为心里的一片柔软学着和自己妥协。
被录取的那天,李望寻一个人拧着眉,抿着锋利的嘴唇,对着窗坐在摇椅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一整天,他看见阳光一开始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後来洒在地板上,最後消失。然後他站起身来跑到奶奶身边,开心地说:“奶奶,你看,我被东师录取了,我可以陪着你了。”
奶奶沉默了片刻,虽然明白李望寻的遗憾,却还是忍不住地开心,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桌子饭菜,虽然只有祖孙二人。
“太好了,咱们家也出来大学生了!”
李望寻和奶奶碰杯,在那一秒释然了。
但就算是用脚想,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安安稳稳地去教书的。
大学时候的李望寻比现在桀傲狂放了不知多少,那时候染着个吊炸天的红毛,眯着眼睛叼着烟,浑身散发着不良青年的气息。
不用提,报考师范的学生大部分都求一个安稳,他这种人在一座师范院校里,很难寻到共鸣,几乎被当作异类。
但李望寻也不在乎,他那时候冷漠到了几乎不近人情的地步,每天阴沉着脸。
但因为颜值实在出衆,也有女孩儿和他表白,但无一例外全都被拒绝了。
他和大学的人几乎没有什麽交往,和室友的关系虽然还不错,但也并不交心。
无论是大学还是专业都不是他喜欢的,李望寻不想再重蹈高中覆辙逼自己学不喜欢的东西。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把重心主要放在了写作和陪伴奶奶身上。
李望寻的大学,翘课是常事,他常常到处跑去找灵感,但是凭着惊人的文科功底,从没挂过科。
好多人都偷偷议论他,说羡慕他的自由恣意,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像是被拴上了枷锁的鹰,虽然看起来自由洒脱,却走不出春城。
从小时候讲到大学,李望寻用锋利的刀把自己的一切剖出来展现在了宋津渡面前。
其实这些故事宋津渡已经从孟小鱼那里知道了不少,但听他再讲一遍,又是全然不同的感受。
宋津渡的心像是被什麽并不尖锐的东西一下下划过,并不是锋利的痛,而是持续性的揪心。
他没有打断,而是牵着讲故事人的手,默默地听着。
并不是有意欺瞒,只因他知道敞开心扉去面对那些痛苦的回忆有多难,也明白把这些回忆亲口告诉一个人的意义有多大。
很多次他都完全地和李望寻産生了情感共鸣,几乎控制不住眼眶中氤氲的泪水,想要开口告诉他自己破碎的原生家庭和高中绝望的经历。
夜色成为了他的保护壳,他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开口。
他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殊不知李望寻的角度能看到他眼里的泪花被月色折射出的光。
李望寻还是没有询问,甚至没有提及。
他要等。
要等到宋津渡真正对他敞开心扉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