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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才子入戏班(第1页)

第三节:才子入戏班

香山脚下,翔安新店镇吕塘村的林边村自然村,屋舍俨然,如棋盘般规整。那尖尖高翘的屋檐,诉说着明清古厝“九架厝”的特色——通风透气丶除潮凉快,更兼避雷防风防震,是海边人家的智慧结晶。村口盘龙岭虽小,却珍藏两片古林:西侧六百年的古松林,苍松虬枝,顶风而立,树冠齐指东南;东侧百年古榕群,枝繁叶茂,气根垂髯,浓荫蔽日如华盖。能在物资匮乏的年代珍视并保护这些古树,足见林边村民的文化底蕴与远见。作为“戏窝子”,吕塘村文化积淀深厚,古时戏班兴盛,村貌规划早具规模。刘自立被流放至此,倒也算是不幸中的一丝慰藉。

1976年六一儿童节上午十点半,林边村村口。

新莲路上尘土轻扬,一辆公交车与一辆手扶拖拉机交错驶过。路旁,一个身着军装的中年汉子领着一个青年在等候。那青年身材颀长,穿着虽半旧却整洁的蓝裤白衬衣,气质卓然,与周遭的乡土气息格格不入,一望便知是外来者,带着知识分子的清朗。

两人穿过忙碌的人群,从大礼堂後门步入。场内锣鼓喧天,人影穿梭,正为排练热火朝天。军装汉子——农场场长——洪亮的声音响起:“老秀才!老蔡!给你们送人来了!祝演出成功啊!”他转头对身边的青年半是叮嘱半是警告:“刘自立,跟着老秀才好好干!这儿可比农场轻省多了,珍惜着点!要是让我听见你闹幺蛾子,回头就给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挑大粪去!”

名叫刘自立的青年微微垂首,姿态恭谨却难掩骨子里的挺拔:“谢谢场长,我会努力,守规矩,绝不离开林边村。”

场长的到来吸引了目光,但更多好奇丶探究乃至畏惧的视线,瞬间聚焦在刘自立身上。这位新来的“□□”,高大丶英俊,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书卷气与疏离感,像一颗落入凡尘的星子,引人注目又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老班主老秀才连忙上前,握住场长的手连声道谢:“多谢场长大人鼎力相助!没您,咱这戏班可立不起来快。”他话锋微转,似是对场长,又似一种无形的保证:“也多谢这位後生,往後还指着他多写几部新戏呢!要真成了,咱洪家戏班准能一枝独秀,挣钱不在话下!”

场长闻言哈哈大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场内一个身影攫住——那是哑女陈柿子,高挑的身段,姣好的面容,在人群中静默却耀眼。

阿松不动声色地挡了挡场长的视线,笑问:“场长大人,您给评评,咱这儿谁演得好啊?”场长自知失态,打个哈哈敷衍过去,眼神却仍黏在柿子身上。阿松借机转移话题,哭起穷来。一番虚与委蛇後,场长由老秀才等人陪着离开,阿松则领着刘自立前往村部报备。

村部那座带铁窗雕花柜的老屋里,村长和保卫干部小豆子(村长儿子)板着脸,对刘自立重申了“□□”的身份限制:活动范围仅限林边村,外出采买必须报备,随身携带介绍信。每一次“警告”,都像无形的印章重重盖在刘自立心上,带来沉闷的痛楚。

回到大礼堂,阿松递给刘自立一杯茶和一个烤地瓜,算是给这位“源头”编剧的安抚。随即,她召集衆人:“大学生,给大夥儿讲讲这出戏吧,好让大家吃透角色,排戏有个准头。”

刘自立应下,用流利的闽南话开讲:“原本是出悲剧,我改成了喜剧。日子够苦了,大家需要点盼头,看点好事儿。”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人群中最为出衆的陈柿子身上,如同欣赏一幅绝美的画。然而,他很快发现这美丽的少女对周遭声音毫无反应,只与身边另一位清秀的姑娘(胜男)用手势交流——她是个聋哑人。

刘自立没有丝毫停顿,极其自然地融入了手语。他的手指修长,动作精准而优雅,仿佛不是在打手语,而是在指挥一场无声的交响,指尖翻飞如灵动的舞者。原本只是辅助的比划,在他手中变成了一种充满韵律和美感的语言艺术。

“他的手指在跳舞,真好看!”有孩童看得入迷,小声嘀咕。

这优雅而充满关怀的举动,不仅瞬间让陈柿子黯淡的眼眸亮了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更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原本带着审视的阿松和暗自不服的胜男——都感到了震撼。这哪里仅仅是在沟通?分明是才华与教养在无声地流淌!那份从容不迫的优雅和体贴入微的尊重,瞬间勾勒出一个既才华横溢又温润如玉的才子形象。

刘自立继续边讲边用手语:

“主角陈三,秀才,古时算大专生吧,比中专生高,比本科生略低。他机智勇敢,是个‘恋爱脑’……”他深入浅出地剖析人物性格丶三角关系丶改编的深意(私奔成功带来希望与婚姻自由的隐喻),以及对反派林大(官二代啃老族,阵营对立而非绝对邪恶)和真正悲剧人物李姐(唯利是图丶愚昧不自知的媒婆)的独到见解。

“……低处老百姓的悲哀,在于意识不足,愚蠢不自知,利益至上。”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道出了许多人心中模糊的感触,引得衆人不自觉地鼓起掌来。此刻,“大学生”丶“高材生”这些名头,在刘自立身上变得无比具体而生动。他的学识丶见解和表达力,令人折服。

阿松虽认同其观点,却敏锐察觉到其中可能招祸的政治倾向,立刻出声打断:“就到这儿吧!”随即将刘自立带离礼堂,在玉兰树下严厉警告他谨言慎行。之後,她将刘自立安置在村後山脚一处废弃的生産队草料屋,紧邻牛棚——这是“□□分子”应有的待遇。阿松又特意找到老秀才,提醒他刘自立“不是省油的灯”,需在排练中剔除敏感内容。老秀才却更看重刘自立的文学才华和独特视角,暗自盘算如何用好这根笔杆子。

然而,阿松的警惕和老秀才的算计,都无法阻止两颗年轻的心被刘自立的光芒所吸引。

胜男和陈柿子这对好友,站在人群边缘,心中早已是波澜起伏。刘自立那番关于戏剧的剖析,尤其是他对角色深刻而新颖的理解,让她们觉得醍醐灌顶,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窗户。

陈柿子的崇拜最为直接热切。她不仅折服于刘自立的学识,更被他那专业丶优美的手语彻底征服。她低头看看自己习惯性的“土比划”,再回想刘自立那行云流水般的指尖舞蹈,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学习渴望——她一定要跟他学那“会跳舞”的手语!

胜男的心情则复杂得多。她同样为刘自立的才情所倾倒,那份从容自信的谈吐和深邃的思想,是她在这个小山村从未见过的。但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失落感和微妙的妒意悄然滋生。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个俊朗非凡的“□□”大学生眼中,似乎只有那个不会说话的陈柿子!这简直不可思议!胜男向来是人群中的焦点,从未被男子如此“无视”过。她看着刘自立专注地与陈柿子“交谈”(尽管内容她听不到),听着刘自立那句无心的“这样美丽的女人是不该出现在人间的”赞叹(显然是对柿子),看着夏日金黄的阳光洒在陈柿子那亭亭玉立丶如葱白般细腻的身影上(绿军裤丶白衬衣丶马尾辫上的白手绢),心里五味杂陈。

她替好友惋惜:“那麽漂亮的孩子就是不会说话,真可惜!”

可随即,一种酸涩涌上心头:“瞧你说的,要是柿子会说话,那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女人活了?太完美的人必有缺陷,这是一定的!”这话像是在为柿子辩解,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刘自立目光偏移的现实。

当看到刘自立似乎只关心陈柿子的身世(“捡来的”丶“养父护林员”丶“养母一家搬去厦门曾厝埯”),而陈柿子又表达不清时,胜男甚至捕捉到刘自立眼中一闪而过的“她有点傻,可惜了”的神色。这让她更不是滋味:他竟以貌取人至此?连柿子是个残疾人都没注意到?自己竟连一个他眼中的“傻”姑娘都比不过?这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啃噬着她。

理智的声音在挣扎:他是□□,跟自己不可能有任何未来!可情感上,那份因被忽视而産生的嫉妒,以及对刘自立本人无法抑制的欣赏和悸动,却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她心烦意乱。她第一次,对形影不离的好友陈柿子,産生了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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