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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庆祝(第1页)

第10节庆祝

洪家戏班在外奔波近三个月,从七月唱到国庆节,终于踩着厦漳泉地区佛圣诞渐稀的淡季尾巴,在十月五日回到了吕塘村。此行满载而归,不仅将《陈三五娘》和《商梠变法》唱响闽南大地,更赚了个盆满钵满。班主阿松大手一挥:休整!犒劳!

十月六日,天公作美,更添一桩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倒台的消息如惊雷般传来!整个村子都沸腾了。鞭炮声噼里啪啦炸响,硝烟弥漫,孩子们尖叫着在满地红屑中寻找未爆的炮仗。戏班上下更是喜上加喜,阿松豪气地宣布:红包人人有份,晚上大摆宴席,不醉不归!

庆功宴设在村中大礼堂。天光尚亮,这里已是人声鼎沸,热火朝天。几十张八仙桌铺开,碗筷叮当作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肉香丶海鲜的鲜气丶蒸腾的米面甜香,混合着鞭炮残留的硝烟味和鼎沸的人声,构成一幅浓墨重彩的乡村盛宴图景。後厨更是战场:剁肉声“咚咚咚”震天响,砧板都快被敲穿;大锅竈下柴火噼啪,火焰舔舐着锅底,蒸腾起滚滚白气;帮厨的婆姨们手脚麻利地择菜丶洗菜丶切配,案板上小山似的堆着洗净的蔬菜和剖好的鱼虾;蒸笼里白胖的包子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场面比过年杀猪还要热闹十倍!

阿松穿梭其中,嗓门洪亮地指挥调度:“阿笙师傅,肘子火候盯紧点!”“三婶,凉菜拼盘要摆得靓!”“桌椅不够?去隔壁祠堂再搬十张来!”她今日格外红光满面,筹备这场盛宴,不仅是为了犒劳戏班,更是为了维系人脉。宴席整整摆了三十五桌!戏班全员丶各村村长丶镇里关系户丶小学老师丶相熟的村老大……但凡能请的,阿松一个没落下。从堆积如山的食材:整扇的猪肉丶肥美的海鱼丶成筐的活虾蟹丶满盆的鸡鸭,就能看出今年戏班挣得有多厚实。

掌勺大师傅阿笙正麻利地翻炒着大锅里的红烧肉,酱色油亮,香气扑鼻。配菜师傅老李忍不住凑近低语:“乖乖,这阵仗,怕不是挣了万把块?”阿笙眼疾手快,夹起一块滚烫的肉精准地塞进老李嘴里,笑骂道:“撑不死你!一万块?那不成资本家了!阿松姐会做人,大夥儿才跟着沾光!”他盯着老李烫得龇牙咧嘴的背影,目光炯炯,带着点得意。阿笙心里门清,自己能成为远近闻名的“村宴一勺”,置办起二层洋楼和手扶拖拉机(戏班行头运输都靠它),阿松就是他的贵人。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这顿饭,更要使出浑身解数。

吉时到,锣声一响。戏班全体在主台前肃立,共同敬拜祖师爷丶观世音菩萨和清音童子。香烟缭绕中,虔诚的唱喏声暂时压过了喧嚣。礼毕,阿松一声高喊:“开席喽——!”

第一道菜,是象征喜庆甜蜜的糯米丸子甜汤和金黄喷香的煎包。煎管饱,汤暖胃,甜入心。瞬间,整个礼堂被咀嚼声丶谈笑声丶碰杯声淹没。

年轻人的几桌,如同饿虎扑食。什麽讲究的吃相,斯文的礼节,统统抛到九霄云外。油光锃亮的红烧猪蹄丶酱香浓郁的卤鸭丶肥糯弹牙的大肠才是他们的心头好。海鲜?太清淡!盘子刚端上桌,转瞬间就见了底。风卷残云般吃完,小夥子们抹抹嘴,吆五喝六地就往外涌,找自己的乐子去了。少女们则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外那些身影。

相比之下,村长丶镇领导和村老大们所在的核心席面,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他们气度俨然,推杯换盏,节奏舒缓。桌上的菜肴虽丰盛,却还剩下不少。对他们而言,吃饭是次要的,维系关系丶联络感情才是正题。猜拳行令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阿松提着一个小酒坛,满面红光地杀到了这桌。她毫不客气地拨开一个空位,一屁股坐下,拍开酒坛泥封,浓郁的地瓜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各位领导,各位老大!今日双喜临门,我阿松敬大家一杯!多谢各位长久以来的帮衬!洪家班能有今天,全赖大家赏脸!”她声音洪亮,压过席间嘈杂,说完也不用杯,直接对着坛口“咕咚”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下巴流下也毫不在意,擡手一抹,豪气干云。

“好!阿松姐爽快!”衆人喝彩。

“光喝闷酒有啥意思?”阿松眼睛发亮,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啪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轻响,“来!划两拳助助兴!哪位老大先来?”

一位素来好酒的村老大笑着应战:“我来陪阿松姐走两拳!”

“好!痛快!”阿松立刻进入状态,身体前倾,眼神锐利如鹰,手臂挥舞带风,划拳的号子喊得震天响,字字铿锵:“一定恭喜!两相好!三星高照!四季发财!五子登科!六六大顺!七巧!八仙!九长!满堂红!”手势干脆利落,气势逼人。几轮下来,竟是赢多输少。输了的村老大也不含糊,仰头干杯。阿松哈哈大笑,声震屋瓦,那份泼辣丶豪迈丶掌控全场的“女汉子”气概,引得满桌喝彩连连,气氛瞬间达到顶点。她一边划拳,一边不忘穿插着敬酒丶道谢,将人情世故与江湖豪情完美融合。这一刻,她不是女人,是这条席面上当之无愧的“王”!

而在礼堂的角落和後厨,几双年轻的眼睛里却燃烧着截然不同的火焰。

林跃进丶洪水生和小豆子几个,在年轻人席上草草填饱肚子後,并未立刻加入外面的嬉闹。他们聚在後厨门口,名义上是看热闹,实则盯着那通向村外的路——陈柿子端着两个扣着碗丶明显分量十足的大海碗,正脚步轻快地往後山方向走去。碗里飘出的浓郁肉香,正是阿笙师傅的拿手红烧肉。

“妈的!”林跃进狠狠啐了一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那□□崽子,倒他妈会享福!蹲牛棚还有人巴巴地送红烧肉上门!”他想起刘自立在台上的样子,再想到陈柿子看他时那专注崇拜的眼神,妒火中烧。

“就是!柿子妹子真是鬼迷心窍了!”洪水生酸溜溜地附和,语气里满是愤懑,“一个哑巴,跟他学那些没用的字啊画啊,能当饭吃?以前多安静一姑娘,现在魂都被勾走了!”

小豆子年纪小,嘴更毒,阴恻恻地补了一句:“哼,谁知道在牛棚里都干些啥?一个聋子,一个□□,倒是绝配!”

这话引得旁边几个同样对陈柿子有心思的小夥子一阵猥琐的低笑。

“呸!一朵鲜花插在臭狗屎上!”林跃进拳头捏得咯咯响,看着陈柿子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这份因刘自立的存在而生的屈辱感和对陈柿子“被夺走”的愤怒,如同毒藤,在他们心中疯狂滋长。

席间,当陈柿子送饭回来,悄悄溜回座位时,附近几桌的老娘们立刻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压低却又能让人听见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啧啧,又去送饭了?跑得可真勤!”

“可不是嘛,聋哑人倒是心实,也不怕沾上晦气…”

“哎哟,那刘自立给她灌了什麽迷魂汤?”

“什麽人,话那麽多!”洪胜男刚好坐在不远处,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心中既为陈柿子不平,又隐隐担忧。她厌恶这些长舌妇,更清楚这些闲话传到林跃进他们耳朵里,无异于火上浇油。她看了一眼林跃进那桌,果然,那几个小夥子正阴沉着脸,死死盯着这边,眼神不善。

礼堂外,月色清亮。吃饱喝足的少男少女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青春的荷尔蒙在空气中悄然弥漫。谈心的,嬉闹的,也有借着月光眉目传情的。

人群中,吃完过来还碗筷的刘自立的身影格外醒目。一米八几的身量,挺拔如松,面容清俊,气质与周遭的乡土气息格格不入,真如鹤立鸡群。若非头上那顶沉重的“□□”帽子,若非他那令人忌惮的“黑成分”,潘泉丶林跃进这等只靠嗓门和拳脚的小夥子,在他面前恐怕连头都不敢擡。差距,是全方位且令人绝望的。

同样引人注目的是陈柿子,她又过去黏着他了,两人说得手舞足蹈的,大概是□□倒台的消息让刘自立看到了希望,也让陈柿子替他高兴。

聋哑的陈柿子,身高腿长,腰肢纤细如柳,要不是她是残疾人,那份沉静和独特的气质,真能让许多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小夥子望而却步,自惭形秽。

洪胜男紧随陈柿子後边,她也要向刘自立祝贺,说四五运动有可能会很快平反的,毕竟□□跟总理可是对立面的。刘自立也是这麽想的。他因为这样想,昂首挺胸起来,身躯更挺拔了。

因为□□被打到,好多人也在议论刘自立的事,如果没有这顶□□的大帽子,那麽刘自立无疑是最靓的仔,很多姑娘和丈母娘都送来热切又疑惑的目光。是的,村里人胆小,□□的帽子没有明确被解除前,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从阿松没有邀请刘自立赴宴就可以看得出来。

胜男也是,她跟刘自立接触总是隔着一层膜,不像陈柿子那样自然。本来是她从阿笙师傅那里软磨硬泡匀出了两大碗硬菜——红烧肉和卤面,而陈柿子,只是承担了送达的任务。可是胜男就是不敢明说,更不敢邀功。

如果她参与竞争,她不觉得自己会败给陈柿子,不是一切还没定论嘛,面对□□,谁敢轻易出手呢。

是的,洪胜男不差的,虽然她没有洪招娣的丰满,也没有陈柿子的精致,但她也有自己的风情和独特韵味,要说这三人,谁的眼睛最勾人,那无疑是洪胜男,因为她要演花旦,必须学会用眼,那种眼神更让男人喜欢,更有“狐狸精”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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