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心湖涟漪
露台上的冷风持续吹拂,却丝毫无法平息祁瑾胸腔内那股陌生的躁动。
晏子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後,但那抹银色的流光丶那双含着戏谑笑意的琥珀眼眸,还有那奇异交融的雪松琥珀信息素,如同烙印般刻在了他的感知里。
“上将?”副官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在祁瑾身後响起。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上司的不同寻常。
祁瑾上将向来是情绪控制的大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此刻,他周身那冷冽的松木信息素,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而且他停留在露台的时间,远超往常。
祁瑾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冷峻,但那灰蓝色眼眸深处,似乎有什麽东西被点燃了,闪烁着幽微的光芒。“林副官。”
“刚才那三位滋事的尉官,已按军纪条例处理,禁闭十五日,降衔一级,调离首都星。”林薇简洁地汇报,同时观察着祁瑾的表情。
她当然也看到了那个离开的银发美人,只是离得远,没看清具体发生了什麽。
“嗯。”祁瑾应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晏子殊离开的方向,仿佛要穿透那扇厚重的门。
“刚才那个人,”他的声音低沉平稳,但林薇跟随他多年,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停顿,“银发的Alpha,是谁?”
林薇心中微动,立刻调出随身光脑的权限:“根据会场登记和形象匹配,应该是晏子殊先生,联邦中央艺术学院的特聘讲师,主攻星际抽象艺术和古典绘画修复。出身艺术世家‘晏氏画廊’,父母在七年前的一次星际考古航行中不幸遭遇超新星爆发辐射事故遇难。目前是晏氏画廊的实际管理者之一。”
“晏子殊……”祁瑾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品味着某种独特的风味。
艺术家?难怪……那种气质。
他点开林薇光脑上投射出的晏子殊的立体影像。
影像中的晏子殊穿着得体的学院制服,银发束在脑後,笑容温雅,眼神清澈,与露台上那个带着点野性不羁和戏谑锋芒的形象有些微妙的差异。
但那份惊人的美貌和那双独特的琥珀色眼眸,别无二致。
祁瑾的目光停留在资料末尾的一行小字备注上,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疑似长期使用信息素僞装剂?待查。’”
僞装剂?一个Alpha,为什麽要长期使用僞装剂?是为了掩盖自身信息素过于……引人注目?还是有什麽其他原因?这个疑点像一根小刺,扎进了祁瑾的思绪,让他对这个叫晏子殊的Alpha更加好奇。
“他的公开课安排?”祁瑾关掉影像,状似随意地问道。
林薇迅速调取信息:“下一场公开讲座是三天後,下午两点,艺术学院‘星穹’阶梯教室,主题是‘古典星图艺术中的情感投射’。”
“知道了。”祁瑾颔首,转身向宴会厅内走去,步履沉稳。
但林薇跟在他身後半步,清楚地看到上将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曲了一下。
回到喧嚣的宴会厅,祁瑾立刻被几位军部高层围住。他应对得体,谈笑间指点星际战局,依旧是那位运筹帷幄丶令人敬畏的年轻上将。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心绪已不复往日的绝对平静。
晏子殊那双含笑的琥珀眼眸,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那句“美人救英雄”的调侃,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在他耳边回响。
当一位相熟的丶同样出身世家的Alpha中将端着酒杯,半开玩笑地提起家族有意为他介绍几位“门当户对丶温婉贤淑的Omega”时,祁瑾破天荒地没有冷着脸拒绝,反而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迟疑?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下心头的微热。
他看着杯中摇曳的酒液,仿佛看到了露台上银发拂过的流光。
沉默片刻,祁瑾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丶带着点不确定的语气,低声问旁边一位以风流着称的Alpha同僚:
“秦中将……如果,想接触一位……艺术家,通常,该怎麽做?”
声音不大,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那位秦中将明显愣住了,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高官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铁血上将祁瑾,居然在咨询……如何追求艺术家?!
林薇站在稍远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但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看来,露台那一夜,对自家上将造成的冲击,远比想象中要大得多。
风暴,似乎正悄然在这位向来心如止水的强大Omega心中酝酿。
三天时间,对祁瑾而言,既漫长又短暂。
军部堆积如山的战报和战略推演没能完全占据他的心神,那个银发琥珀眸的身影总在不经意间闯入他的思绪。
露台上的悸动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带着陌生的丶难以言喻的痒意。
“艺术家……”祁瑾站在自己位于军部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忙的星际港。
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敲击着。
秦中将那些“送花丶看展丶烛光晚餐”的建议听起来浮夸且毫无效率,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他需要一种方式,一种能体现他身份丶诚意,并且……不那麽俗套的方式。
目光扫过占据整面墙的巨大书柜,里面陈列着从古地球冷兵器图谱到最新量子战术理论的各类军事典籍。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本厚重的丶封面已经磨损丶露出深色皮革纹理的书脊上。
《银河战略思想溯源》。
这是一本极其珍贵的绝版书,记录了人类踏入星际时代初期,几位伟大军事思想家的原始手稿和战略推演笔记。
其价值不仅在于内容,更在于其作为历史见证的厚重感。祁瑾亲自将它从书柜深处取出。
书页泛黄,带着岁月的沉淀和油墨的独特气息。
他摩挲着封面,想象着晏子殊那双修长白皙丶适合执笔绘画的手触碰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