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五归家
溪木小镇的清晨,空气清冽得如同初酿的泉水,带着青草丶泥土和远处烘焙坊飘来的暖甜麦香。
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古老的石桥爬满青苔,在金色的朝阳下静谧如画。
星辉画室那爬满常青藤的小楼,安静地矗立在溪边,大大的落地窗反射着跳跃的晨光,像一块巨大的丶温暖的琥珀。
画室内部,昨夜的紧张与硝烟气息早已被彻底驱散。松节油的微涩丶未干颜料的独特气息丶咖啡的醇厚丶还有星屑皮毛上暖烘烘的阳光味道,重新成为空间的主宰。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尘埃在光束中轻盈起舞。
主卧室内,厚重的遮光帘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只留下一线金色勾勒着床沿。
宽大的床上,晏子殊深陷在柔软的被褥里,银色的长发铺散在枕上,如同流淌的星河。
他睡得极沉,眼下的青影淡了许多,呼吸悠长安稳。一夜的休憩和祁瑾信息素的持续安抚,让透支的精神力得到了宝贵的修复。他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身边的位置,指尖微蜷。
祁瑾已经醒了。他侧身躺着,一手撑着额角,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沉静地注视着沉睡的爱人。
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丶带着薄茧的指腹,一遍遍描摹着晏子殊沉睡的眉眼丶挺直的鼻梁丶微抿的唇角,动作珍重得如同在擦拭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清冽纯粹的松木信息素如同最温柔的晨雾,无声地弥漫着,带着安抚与守护的宁静力量。
只有他自己知道,昨夜看着晏子殊在飞船生活舱疲惫昏睡的样子,那种心脏被攥紧的後怕感,此刻才随着对方平稳的呼吸,一点点消散在晨光里。
“唔……”一声细小的丶带着不满的哼唧声从门缝传来,紧接着是爪子轻轻抓挠木门的声音。
祁瑾的动作一顿,眼中掠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是星屑。小家夥的生物钟准得可怕。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温润微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
金色的毛团立刻挤了进来,湿漉漉的黑色大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控诉,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它的大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围着祁瑾的腿打转,毛茸茸的脑袋使劲蹭他的小腿,仿佛在控诉主人一夜未归的“恶行”。
“嘘……”祁瑾蹲下身,大手揉了揉星屑蓬松温暖的头顶,清冽的松木气息带着温和的安抚,“他还在睡,别吵。”他的声音压得极低。
星屑似乎听懂了,立刻停止了呜咽,只是用湿漉漉的鼻尖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祁瑾的手,然後安静地蹲坐在他脚边,金色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卧室深处的大床。
祁瑾站起身,无声地走出卧室,轻轻带上门。星屑立刻忠实地跟上。
客厅里,晨光明亮。祁瑾走向角落的婴儿床。
星星还在睡,嫩黄色的小恐龙服裹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小脸蛋睡得红扑扑,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嘴角微微弯着,似乎在做什麽美梦。
清冽的松木气息自然地笼罩过去,如同最轻柔的晨风拂过。
祁瑾没有打扰儿子,他转身走进厨房。动作熟练地啓动咖啡机,研磨咖啡豆的醇香很快弥漫开来。
他拿出冰箱里小镇烘焙坊买的新鲜牛角包,放入烤箱加热。接着,又从恒温柜里取出新鲜的牛奶,倒进奶瓶,放进温奶器设定好温度——这是为即将醒来的小指挥官准备的。
当烤箱发出清脆的“叮”声,咖啡的香气也达到最浓郁的时刻,卧室的门被轻轻拉开了。
晏子殊赤着脚走出来,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着祁瑾那件宽大的深灰色旧T恤,下摆垂到大腿,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
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额角。他睡眼惺忪,琥珀色的眼眸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慵懒水汽,像只刚刚睡醒丶餍足的大猫。
冷杉琥珀的气息不再有昨夜的硝烟与疲惫,恢复了森林般的沉静深邃,带着晨起的微醺感。
他循着咖啡的香气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祁瑾在晨光中忙碌的背影。
阳光勾勒着他宽阔的肩膀和紧窄的腰线,简单的家居裤包裹着线条流畅的长腿。那清冽的松木气息混合着咖啡的醇香,构成了一种无与伦比的丶名为“家”的安心感。
“早。”晏子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