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丶相爱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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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地下室待了一个半月,期间除了他,我见不到任何人,慢慢的,我的精神状态变得很差。。。。”
心理治疗室窗户大敞,屋外是盛夏的伦敦,蝉鸣躁动,正是炎热的时候。
华人心理咨询师坐在岑沛安对面,低头翻看手里的记录本,微胖的脸庞呈着温和的笑意,最後擡起头打断他。
“最後你接受了三个月的心理治疗。”
“对。”
女心理医生放下手中的记录本,双手交握,微笑着注视他的眼睛,“Elvis,这件事情你已经讲述过很多遍了。”
“可是。。。”
岑沛安焦虑情绪明显,他甚至没有办法端坐,站起来在窗前来回踱步,兀自重复着理由。
“Elvis,请坐下。”华人医生安抚他,始终笑着,她中文标准,字正腔圆,“我一年前已经和你说过,你没有生病,所以不需要再来医院了。”
“不可能呀。。。”
“Elvis,你每次和我讲这件事都很紧张,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会竭力否认自己的感情。”
“但是我不应该动心。”岑沛安痛苦地仰头,用手搓了搓脸,“如果我承认喜欢他,那不就代表我有病,有病就需要治疗,可是为什麽你会觉得我没有问题?”
医生冷静地同他交谈,“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
“为什麽你会觉得爱上他是心理疾病?”
“这难道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他反问过来的问题,让医生大吃一惊,足足愣了好几秒,“Elvis,你怎麽会有这种想法?”
岑沛安说不上来,他无措地将十指交握,垂下视线,刚刚还振振有词的人,瞬间泄气坐在一旁。
“那我为什麽。。。?”
“中国不是有句俗语,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事实明明已经剖析在眼前,岑沛安还妄图再找借口,他没什麽底气地问,“那我为什麽一直失眠?”
“因为你太在意这件事,太在意对他的感情。”医生说,“Elvis,可能你自己没有意识到,我从你的叙述里,根本就捕捉不到任何关于那位先生的关键词,你在讲述过去的时候,总是刻意地在回避有关他的一切。”
“包括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的年纪。。。Elvis,你要正视自己的内心,爱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尝试接受你内心的感情,我想也许对你缓解失眠有很大作用。”
“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能接受,那不如考虑一下催眠。”
岑沛安陷入犹豫,催眠这个方法,医生提过很多次,但都被他否决。
岑沛安很逃避,他不确定自己在没有主观意识的情况下,会说出什麽,或许正如医生预测,他隐藏深埋在心底,不肯公衆于世的,才是他真正的病源。
室外浓荫遮蔽,在夏风中光影变换,刺耳的蝉鸣叫醒岑沛安,他躺在躺椅上,缓缓睁开眼睛。
半小时的催眠结束。
岑沛安停好车,他拿出记事本,手指轻轻搓揉着皮革封面,靠在座椅上,看起来极倦。
似做好心理准备,岑沛安翻开记录本,上面无非都是他和医生倾述过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真的生病,所以每一页,每一句话,他都印象深刻。
但记录本的最後一页,岑沛安迟迟没有勇气翻开。
催眠结束後,医生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过程中他都说了什麽,只说“Elvis,你真的没有生病,以後不需要再来找我,祝你生活愉快。”,然後把这个记录本交给他。
本白的纸张上,是医生的字迹,记录着岑沛安在催眠过程中的所讲,在文字结尾,黑色墨水笔记录着一行字。
那是岑沛安在失去意识的这段时间里,说的最後一句话。
他说。
——榆京的夏天很少下雨,窗外总是阳光熠熠,就像我的二十六岁。
岑沛安食指摩挲着那句话,回想着他的二十六岁。
他的二十六岁好像没有什麽特别。
唯一特别的,也许是待在沈捷身边。
篇幅的最後末尾,医生用娟秀清晰的字体,记录着她问催眠後岑沛安的最後一个问题。
——Elvis,这是你从没讲过的故事。
他回答。
——不是故事,是相爱往事。
岑沛安双唇轻啓,呢喃着那几个字,潮涌的画面纷杂袭来,搅动着他尖锐的神经。
楼道感应灯坏掉,还没来得及更换,岑思郁从电梯出来,唏嘘一声。
门锁弹开,一地的行李箱映入眼帘,她愣在玄关。
岑沛安打开冰箱,拿出一罐苏打水,他拉开拉环,仰头灌了半瓶,擡手向後抓了抓汗湿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