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赤心跨出门槛,扫视一衆士兵,肃容道:“暴君不仁,弑父杀兄,引奸佞攻讦我将军府。今日我段赤心就要诛灭暴君,迎正君归位。诸位儿郎敢不敢随我肃清朝纲!”
八百甲兵齐齐举兵刃迎喝。
段赤心在冲天喝声中翻身上马,厉声道:“出发!”
段执宜也肃容上马,紧随其後。
三十多斤的成套战甲压在身上,段执宜这阵子勤练体能,倒也不觉得怎麽压身。
他握紧缰绳,心里早已紧张到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迎战之奋,热血沸腾。
深夜里,万籁俱寂,只馀兵甲过境之声。
衆军一路趋至皇宫北门。
孙将军正在城门上带兵巡逻,遥遥看到有兵甲逼近,厉喝道:“来者何人,还不速速停下!”
段赤心一擡手,衆军立刻停下。他高声道:“吾乃段赤心,今日特迎前太子之子归位!诸位都是我大燕血性儿郎,岂能眼看着暴君弑父杀兄夺位?今日凡随吾迎立仁君者,都是我大燕功臣!”
孙将军惊然变色,愤声道:“尔等乱臣贼子竟敢污蔑圣上!来人,放箭!”
城门下,前排甲兵迅速布防,以重盾护在段赤心之前。
然而,城门上,弓箭手们却迟迟没有动。
孙将军等了片刻不见羽箭射出,扭头骂道:“还愣着干什麽?放箭!”
弓箭手仍旧畏缩不前。
其中一个青年禁军大着胆子上前道:“段将军是我们大燕战神,绝不是乱臣贼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方才一直沉默的弓箭手们也纷纷出声。
“去岁长安城被贼匪攻破,是段将军带兵夺回了长安城。没有段将军,我们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长安呢!”
“没错,没有段将军,我们还能不能活着都说不准!段将军是我们大燕柱石,绝不会做出谋逆之事!”
“你们丶你们”孙将军骇然失色,直到这一刻才发现段赤心在军中的威望早已如日月凌空,甚至可能超然于皇室之上。
但孙将军仍不死心,厉喝道,“难道你们要任由段赤心弑君不成?”
一衆禁军果然沉默了。
孙将军心头冷笑,夺过一个禁军手中的弓箭就瞄向城下,不屑地痛骂道:“一群废物,被段赤心忽悠废了都还不知道!你们不敢动手,老子动手”
话头突然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孙将军低头看了眼穿胸而过的刀锋,满脸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去身後的禁军,然而还没完全扭过头去就已经气绝倒地。
衆人骇然,话都不敢说一句了,齐刷刷地看向那个一刀捅死孙将军的人。
这个禁军也有点吓傻了,愣愣地收回了长刀,抹了把脸上的血,才有些恍恍惚惚地道:“段将军说圣上弑父杀兄,我等应当随段将军迎仁君归位!”
一衆禁军都没一个吭声的,大家都被这突发状况给打懵了。
杀人的这个禁军索性豁出去了,厉声疾呼:“开城门!迎仁君归位!”
这一声石破惊天。
禁军们像是瞬间回了魂儿。
大家不再做他想,连忙把城门开了——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跟着段将军走了。
段执宜颇为错愕,他以为会有场恶战,没想到城门这麽容易就开了。
段赤心也心中愕然,但他面上很冷静,抓住时机振臂高呼:“儿郎们,随吾迎仁君归位!”
“迎仁君归位!”
顷刻之间,口号声震天动地,发声之人热血沸腾,无不认为自己是正义之师。
段执宜在阵阵口号声中,不禁也热血激荡。
这便是声望,这便是义理,衆望所归者,所向披靡。
衆军一路奔向寝宫,所过之处几乎没遇到什麽抵抗。
就算偶尔有拔刀相向之人,一看是段赤心打头,也立马收刀退向一边。
段执宜心思更为震动,父亲在朝野上下的威望恐怕早已超出了朝臣想象。
不多时,衆人停在了寝宫外。
段执宜随父下马,肃容走到了寝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