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这里哽住,仿佛被一团快要凝固的油漆死死堵住。凯泽立刻收紧了手臂,将他更深地按入怀中,用缓慢而珍视的动作,轻抚着他的後背,无声地催促着丶鼓励着。
“因为,我父我母赐予我的名字是莱安,而我与生俱来的姓氏,是万瑟伦。”
凯泽的身体在一瞬间彻底僵硬,随即,一阵难以抑制的丶巨大的狂喜与满足感,让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他紧紧地丶近乎痉挛地抱着怀中的伊桑,用一种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谢谢你,伊桑……谢谢你告诉我。说给我一个人听,就足够了,足够了。”
伊桑没有回答。他只是将眼角渗出的泪水,用力地丶带着一丝隐秘的憎恶,尽数蹭在了凯泽的衣服上。
凯泽终于松开了伊桑,他冰川蓝的眼睛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赢了,彻彻底底赢了。从此之後,伊桑对他没有任何秘密,这只费尽心思捕获的丶最骄傲的游隼,自愿而彻底地向他敞开了灵魂。
而灵魂的臣服,必须以肉丨体的占有来加冕。
凯泽的吻落了下来,滚烫而急切,带着一丝蛮横。他撬开了伊桑的唇齿,侵占伊桑的口腔里的每一寸空间。凯泽带着两个信息素控制手环,还贴着阻隔贴,但雪原冷杉味道还是无孔不入地窜进了伊桑的身体里。
伊桑用力推开了他,挣扎着说道:“莱安!去救他!”
凯泽一边吻着伊桑,一边把手探进他的衣服抚摸,含混地说道“他不会有问题的。莱安和马库斯一起长大,就算莱安不是万瑟伦的继承人,马库斯也不会轻易伤害他的。”
伊桑还想拒绝,但是他不能。他刚刚扮演完一个献出自己灵魂的爱人,又如何能在此时拒绝他“深爱”的王子。
凯泽急切地吻着伊桑,似乎要顺着伊桑的舌头把他整个吞入腹中一般。
伊桑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灵魂驱赶到了遥远的地方。
伊桑忽然想起在天琴星上,他在咖啡小票背面写下的分析。他曾天真地写下过“最好的情况”是“发育完成後顺利离开”。而现在,他正处于“最坏的情况”之中——被凯泽彻底控制,并且,即将失去最後的自由。
最少没死。
伊桑开始回吻凯泽。
凯泽将他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仿佛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丶绝无仅有的珍宝。伊桑顺从地将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脸埋在他的颈窝里。他能感觉到凯泽脉搏的狂跳,能闻到那让他既生理性渴望又心理性作呕的冷杉气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柔软而潮湿。
这要怪百分之百的匹配度,伊桑庆幸自己还有借口。
床垫柔软地接纳了他们。凯泽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从他的额头,到他的眼睑,再到他的嘴唇。他的手掌带着滚烫的温度,抚过伊桑的每一寸肌肤。
“我的,”凯泽的声音沙哑,充满了魇足的叹息,“你终于是我的了,伊桑。完完全全。”
“或者说……”凯泽和伊桑对视着,缓缓说道:“你想让我叫你莱安,我的殿下。”
轰——
世界,在伊桑的耳中,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他那已经远走的灵魂,被这句恶毒的亵渎硬生生拽回了他僵硬的躯壳里,手脚冰凉,四肢无力。
“莱安。”
这个名字,这个他父母留给他最後的丶神圣的遗産,这个被他深埋在心脏最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名字,此刻,正从这个毁灭了他一切的男人口中,伴随着最肮脏的丶情丨欲的喘息,吐露出来。
伊桑几乎要吐了。
人怎麽能这麽恶心?
怎麽能这麽恶心!
伊桑开始恶毒地想:殿下有什麽好叫的?你最好去引诱你的父亲!你可以在床上叫他我的陛下!卖身给我换取万瑟伦的选票,和卖身给你的父亲有什麽区别?!
凯泽发觉了伊桑的抗拒,于是轻柔地吻他的耳朵,低声说道:“我会帮你的,伊桑,我会帮你拿回你的一切。”
然後放进你的口袋里。万瑟伦家族的权势,连同我的身体丶我的秘密丶我的过去丶我的一切,全都放进你的口袋里。
别做梦了!
伊桑主动抚摸着凯泽的头发,那双美丽的眼睛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散发出一种异样的丶妖冶的神采。
凯泽和伊桑对视着,满足地丶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伊桑身上混合着苔藓和牛奶味的信息素尽数吸入肺腑。他低下头,不轻不重地咬住了伊桑的锁骨。他想要狠狠地咬伊桑的腺体,狠狠地宣泄和毁灭,把血管里流淌的岩浆倒进伊桑的身体里,可他的伊桑怀孕了,最近对自己的信息素过敏。
要是没有怀孕就好了。凯泽喘着气,研磨着唇齿间的一点皮肉,不可抑制地怀念起天琴星上那个混乱而甜美的易感期。哭泣的伊桑丶祈求的伊桑丶破碎的伊桑都是那麽甘美。
伊桑死死握着拳头,配合地浅声抽泣着。他用指甲刺着掌心,维持灵魂的在场。
他的灵魂不应该离开,他必须在场。他应该看着自己是如何被曾经深爱的人彻底羞辱。
这是愚蠢的代价,这是轻信的代价,这是他应该付出的学费,这是他应该经受的折磨。
伊桑的身体热极了,但是他的灵魂凉透了。
我要报复他。
伊桑在凯泽带来的狂风暴雨中冷静地想。他咬着自己指节,尝到了手上戒指金属的味道。伊桑泪水朦胧地看着天花板,又一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