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不信这些是巧合。
常晨光是与萧玦切磋之後出的事,常阳也是在萧玦护送公主回京路过霸州之後出的事。
这些不可能是巧合。
可常青不敢确定,他老了,已经没有了保护一家人的能力,他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缓缓站起身,不敢去看孙子的惨状。
他明日还要进宫,求见陛下,为大儿子求情。
料想此处,常青心中苦笑,或许陛下看在他失去孙子的份上,会有可能宽恕他的大儿子。
可事情没有如他所愿。
常青从福宁殿出来,身形越发佝偻。
陛下的意思很清楚,一码归一码。
常阳贪污巨款,所管辖的县里甚至有百姓活活冻死,免了死罪已经是法外开恩,流放岭南在所难免。
常青扶着福宁殿的廊柱缓缓叹气。
他苦撑十馀年的家,好像要倒了。
常晨光的丧事筹备的很快。
白发人送黑发人,常青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棺椁起灵的时候常青脚步踉跄,拽住身侧常君的衣摆。
常君疑惑地看着父亲。
常青声音沙哑:“会不会,会不会是冲撞了什麽……咱们家。”他说的很委婉:“许是从前有什麽孽……”
常君扶住父亲,语气安抚:“唉,咱们一家向来是行事端正问心无愧,哪会有什麽孽缘,父亲糊涂了。”
常青被下人搀扶住,站在原地,常君随着儿子的棺椁往前走,常青看着他隐没在白花花的纸钱中,心中升腾起无限的恐惧。
问心无愧……吗?
可他问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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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勇最後一次上山报信儿,说了常晨光的死讯。
萧玦只颔首,末了嘱咐道:“这糟心的消息莫要让公主听到。”
崔勇点点头。
他们在山上住了十日,也到了该下山的时候了。
音音不想坐马车,执意和萧玦一起骑马,萧玦自然随着她,把妻子拢在怀里。
要进城的时候,音音想去流民聚集的地方看看。
萧玦和他一起去,侍卫们想跟着,萧玦擡手制止。
有他在,就够了。
此时已经是二月中了,音音瞧着流民的帐篷比起她年初一来看的时候少了很多。
人数也少了很多。
“萧玦,父皇安置流民了吗?”
“嗯,各地上报山匪作乱,还有河流决堤。官府召集流民参军或是修城丶浚河,每日给米一升。”
音音轻轻点头:“我希望流民都能有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