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换。”
虞白醒来时,已是晌午。
天快亮了他才睡着。一整夜,心底都在雀跃,还有某种陌生的悸动一起,催得他梦里也难安。
蜷在被子里,虞白忍不住擡手,轻轻碰了碰自己喉结。
被她摸过的地方。
为什麽同样是触碰,他自己碰就没有感觉。
她的手落上去,就那麽烫,像带着火,烧得他话都说不出来。
他默默把脸埋进枕头里,等滚烫消下去。
这一整天,虞白都处于恍惚之中。
人坐在窗边妆台前,魂却是飘在半空的,像水上浮萍一样荡漾。一回神,看见面前铜镜,视线就不自觉往领口看。
感官就全聚焦那一小块皮肤。
仿佛还能感觉到温热的指腹抵在那里,揉,按,像盘珠串一样,玩他的喉结。
才看了几秒,他就溃败地转开了眼睛。
他的一天通常过得很快,发呆,看窗外的雪,看雪势慢慢停下,看太阳出来。
直到斜阳一寸寸爬过他身前的桌面,他才意识到,已是傍晚了。
天快黑了,再过几个时辰,燕昭就要回来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夜晚,他忽然生出几分期待。
今晚……
还会像昨天一样吗?
桌下,他的手指慢慢缠在了一起,像在无声祈愿。
他想得投入,以至于送膳侍女的脚步声都没察觉,直到馀光里出现一角衣摆,他才猛地回过神。
“抱歉,我没听见……”
虞白伸手去接食盒,刚要道谢,声音又顿住了。
提着食盒的手一闪,躲过了他的,咚一声放在妆台上。
动静很重,他本能地警觉。
顺着面前的衣摆,他视线慢慢上擡,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她板着脸,一语不发,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虞白瞬间紧张起来。
他太熟悉这样的眼神。
上次见到,还是张太傅府里,意外撞见那个人的时候。这次……
他慢慢掀开盒盖,果然,一张字条出现在他眼前。
寒意顷刻席卷。
周遭在一瞬间扭曲,身边不再是温暖明亮的厢房,而是深不见底的水井,而他就被困在井底。
井壁陡峭又湿滑,无论他怎麽挣扎,都会跌回同样的绝境。
怎麽这样。
为什麽……
每次丶每次,在刚以为要有好事来临的时候。
巨大的惶恐一下攫住了他,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可忽然,翻腾的绝望里,他看见了自己。
镜中的他自己。
看着面前的铜镜,虞白忽地想起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