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内弥漫着酒肉丰盛的味道,和不知是鲜花还是脂粉的甜腻香气。
大殿中央,铺着厚绒毯的平台上,仅着透明纱衣的男子正荡着身姿翩翩起舞,薄纱下的身躯随舞姿时隐时现,恍人眼帘,撩人心尖。
柳淮人如其名,四肢纤长,腰似柳枝,一张洁净如玉的脸庞昳丽柔美。
他旋开的衣摆像一朵盛开又凋零的花,乐曲高昂之际,他绷直脚尖一个擡腿,宽大的白色裤腿如瀑般倾泻而下,露出他白皙如雪的长腿,晃响了点缀脚踝的银铃。
桃枝顿时坐直身子,眼睛也看直了。
天知道她以往对此从不感兴趣,更知晓这时候正是殿下用不上她的时候,她总在庆典之时偷溜到僻静处,享她认为的小小快乐。
谁知!
这里才是真正的天堂。
柳淮一舞毕,身姿柔软地收回腿,屈膝在地向高座之上行了个乖顺臣服的拜礼。
桃枝还在发愣,手肘被不轻不重地推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赶紧含笑鼓掌。
柳淮起身,身侧便有宫女奉上盛满美酒的玉盏。
他双手拾起玉盏躬身上前,声色婉转道:“望殿下恩赏。”
柳淮求的,并非他想饮下杯中酒,而是望公主接下他的酒。
这样的画面,褚钰在西辽时已是见过不少,只是从以往是妃子们向君王求赏,如今变为男子向公主求赏。
他是因觉得无趣,所以才完全不朝那头投去半点目光。
下一瞬,那一侧传来他熟悉的声音:“好啊,你喂本宫。”
褚钰闻声转了头,一眼看见顶着永宁公主面容的小宫女向前倾身,越过身前桌台,正伸手捏着柳淮的下巴。
那杯酒就在她唇边,她却微昂着下巴,只将视线直直对着柳淮。
“今日风头全都叫雅趣堂的人给抢了去,真没意思。”
“难不成你还想在大殿上舞刀弄枪,也不怕惊着殿下。”
“你瞧柳淮那小身板,跟个女人似的,如何能侍奉殿下,可别在榻上把腰给折了。”
有人压低了声:“但听说殿下喜欢的正是如此,越是粗莽反倒越是入不了殿下的眼。”
“这也不准确吧,褚钰不也正是受宠,他就不像是会在人身下承欢之样。”
“谁说是让男子在人身下承欢了,而且人家褚侍卫也并非粗莽大汉啊。”
褚钰本是并未在意周围的细微声响,只是听见谈及到他,才将旁人议论声听进耳中。
他也不知自己听这些干什麽。
毫无意义的对话。
“你们说这些都没用,谁不知赵璟才是殿下心上最顶尖儿的那个,既不过分阴柔,也不过分粗莽,嘴甜人也俊,褚钰没来之前,可都是赵璟常年占着昭阳殿的锦榻。”
此时,赵璟就坐在公主身边。
他面颊微红,像是方才陪殿下太久,已有了几分醉意,眼波流转,像含着一汪春水目不转睛地看着殿下稍微远离了他一些的身姿。
不过他眼中并无任何嫉妒不满,俨然一副正宫倨傲的模样。
赵璟微微後仰,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身前摊开的衣摆还和殿下的华服亲密交缠在一起。
如此姿态,令上前敬酒的柳淮也下意识看了赵璟一眼,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讨好意味。
见赵璟不表态,他才赶忙收回目光,喜笑颜开地将玉盏送往殿下唇边。
“谢殿下恩赐。”
柳淮将杯中美酒缓缓倾入殿下口中,几滴酒液溢出,顺着殿下优美的下颌线滑落。
赵璟见状,手持一张锦帕凑近另一旁轻柔地擦上她的脖颈。
褚钰眸光一暗,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庞无端生出几分阴冷的意味。
桃枝突然感觉一道凌厉的视线射向自己,令她唇瓣一抖,又滑落几滴酒,也叫赵璟探近的手又在她颈边多停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