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川看了她一会笑了,脸色变回冷淡的状态,他手指来回摁着圆珠笔的笔头。
咔哒咔哒咔哒,咔咔咔咔哒哒哒哒,咔哒。
乔落不得不又扭头,“你笔不要了给我。”
教室内白织灯尤为明亮,甚至刺目,陈川是右手托着下巴背对别人的姿势,一抹斜来的光掉下来打在他硬气的眉骨,他不摁了,然後说了句:“乔落,你这窍得八十岁开去了吧。”
“什麽?”乔落不明所以。
陈川没解释,勾着唇笑了笑,随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什麽鬼,乔落蹙眉:“你神经病吧。”
陈川歪头笑:“可能是吧。”
莫名其妙的心情跟烧不尽的野草一样疯狂生长,他缓缓垂眸,在乔落不理解的眼神中往桌子上一趴。
“睡会,上课了叫我。”
乔落“嗯”一声,没管他不正常的语言,反正就没怎麽正常过。
没写几笔又遇到一道不会的题,她摁着键盘发给何必言。
对面高二楼的何必言居然秒回答案和解题过程及方程思路。
正好她看完,正好上课。
李明兰从後门进来,乔落来不及明面上喊陈川,只好用手偷戳他腰几下。
下秒,手指被人攥紧在掌心。
她微怔,不着痕迹地偏些头。
陈川已经坐直了,表情如常,跟没睡觉一样,垂眼看她一下,暗色的眸中闪烁着微妙的光亮,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
这一眼,乔落没看明白。
她收会视线,凝望着卷子上的题,忽地忘了一分钟前问过的那道题怎麽写。
这是个极其罕见的情况。
最近学太久脑子累了?
乔落拿起那张卷子放起来,轻摊开昨天的小考卷。
旁边的陈川悄无声息地收敛起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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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晚上准备和赵明让视频的网吧在道口的金达利内,乔落从小到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她以前是个板板正正的好学生,现在仍然是。
天冷,空气往肺里吸都是凉透的那种,微弱的暖色调路灯打在四个人身上变成朦朦胧胧的金色。
“真冷啊,”徐美好拉着宋书梅新织的红围巾盖住下巴尖,“马上2007年,再过一年就是北京奥运会,哎,到时候姐攒攒钱,托托人买几张票,请你们去看吧。当给你们几个的大学礼物,晚上的没关系,我提前送。”
何必言掏出兜里的两袋热牛奶,分给两个女生,乔落接住说了声谢谢,陈川戳两下她的後脑勺,被乔落反手打了一巴掌。
徐美好把牛奶放兜里,瞅何必言一眼,讲话时白气从唇间飞出来。
“行啊,老何,你这麽贴心,等毕业跟你喜欢的人告白时,肯定没问题。”
何必言下巴往围巾里缩,微侧头盯着她,“是吗。”
徐美好挑眉,下一秒笑着说:“百分之百。”
何必言笑了笑没说话,掀开网吧的帘子等他们都进去了放下。
网吧里暖气足,到处黑乎乎的,只有显示屏发出幽幽亮光。陈川解下乔落的围巾跟白毛耳暖挂在胳膊上,不然等一会出去太冷。
烟味泡面味拥挤到一块,打游戏的啪啪摁着键盘,时不时爆出暴躁的脏话。
乔落不习惯这个环境,感觉耳朵都听键盘音听麻了。
陈川拿出个新口罩戴在她脸上,屈指敲了敲网管的桌子:“小飞哥,开个机器。”
小飞哥正蒙着头睡,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跟流浪汉差不多,眯愣着眼站起来,按几下电脑摆摆手,“换密码了,八个零,用完不用管,”说完就又团回去继续睡。
之前是八个一。
陈川扯唇,何必言已经输入密码登上了网,给赵明让发送视频请求。
第一个没接。
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都没接。
“不是说好了?”徐美好嘀咕,拿出手机给赵明让打电话,“电话也没人接,什麽情况啊。”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象童话里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倏尔有人开始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