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是这麽不讲道理。
虽然岁月变化,不属当年,但好在他们每个人还是最好的自己。
陈川收敛看向她侧脸的眼神,站在那食指拇指轻轻摩挲。
“好了,先回家吧。”
最边上的徐美好掩饰住不对劲的状态,开口打破了沉默。
听到她的声音。
何必言镜片下的眼睛微抖,没敢看过去,低头躲开了视线接触。
何必语匆忙整理思绪,说:“车是借我这边律所朋友的,她下午还要用,哥,你和陈川哥他们先回去。”
何必言嗯了声,往远处的高楼觑一眼。
外面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了,这瞬的不适感最为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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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语先走去还车,然後再坐车回洛城。
剩下的人都上了赵明让的车,何必言跟陈川坐到最後的那俩略微狭小的位置。
两人个子都不低,坐後面有点委屈的缩着双腿,撩眼互瞥对方一眼。一个头侧过去,一个垂下头不动,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安静。
不想说话的徐美好跟沉默不语的乔落坐在他俩前面。
车一啓动,气氛彻底僵硬下来。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尝试缓和。
其他人可以做到不露声色,但赵明让不行,他满脸怨念,透过镜子往後瞄了四五次,每次都欲言又止,碍于小葡萄醒着不好再继续骂,生生把火忍了下去。
没办法,赵明让只好绷着脸开车。
後排的乔落把窗户降下条缝隙,静静地望着倒车镜里垂着头的人。
陈川突然擡下巴,隔着小段距离,对上她的眼睛。
眼神交汇时,他敏锐地发觉她右眼的不对劲。
陈川呼吸轻缓,缓缓往後靠,眼没动一分,搭在膝盖上的双手在乔落看不见的地方越攥越紧,袖子掩住了凸起的筋脉。
外边街景飞速倒退,越往高速路口方向风越猛烈,乔落鬓角的发丝乱飞,盯着他的眼神光是在看一个路过的陌生人。
不气更不怨。
因为彼此毫无关系。
陈川尽量不发出明显情绪波动地从兜里摸出烟盒,姿态懒懒地往嘴里塞了根烟,咬住烟蒂,低脖垂眼,借此移开目光。
顿两秒。乔落无表情地关上窗,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身体里乱撞乱窜。她努力保持动作平稳流畅地在包里找出耳机戴上。
舒缓的钢琴曲在耳廓缓缓流淌。
她的眼前不断闪现那年大雪天里在她眼中越走越远的那道跌跌撞撞的身影。
浓重的血腥气一块漫来。
呼啸的刺骨寒气肆意,氧气渐渐变得稀薄,乔落鼻腔发干,呼吸不上来,鼻尖爬满了细汗,胃里泛起拧着一样的疼,胃酸反复翻涌的想吐。
她张了张嘴正要喊停,身後的人比她更早出声:“赵明让,停车。”
熟悉的,冷沉的,永远都不会让人忘记的嗓音。
复杂的难忍扑来,乔落的鼻子猝不及防地酸透,在眼泪掉下来那秒闭上眼,硬是憋回去,忍得脖子上的血管都鼓起来。
赵明让往镜子里瞥了眼,见乔落的脸色煞白,忙减速靠边停车。
车门快速打开,乔落下车站在路边,右腿微疼,柔柔的温度蹭着皮肤,空气中浮沉着青草香味。
她尝试缓解不断涌上来的焦虑和痛苦,忽视後脑勺的刺疼。
徐美好担心地拿了瓶矿泉水跟下来,低声问:“怎麽了?哪不舒服?让他们先回去,我陪你去医院。”
“没事,晕车了,”乔落唇色都发白了,她摇头,汗顺着鬓角滑下,“缓缓就好。”
後头响起有人从车里急匆匆下来往别处去快速跑去的杂音,没几分钟折返回来。
“先喝点热水缓缓,”声音还带着轻轻的急促喘息。
光太烈了,左眼都疼了,乔落没动,眼前的一次性杯子里往上冒出热气。
陈川是用右手握着杯身,浅色的小痣和皮肤融合在一块,左臂的袖子不知道什麽时候被拉了下来,刚好遮住疤与小拇指。
那杯热水此时仿佛利刃一样扎得乔落浑身难受。
她站直些身体,冷冷地说了句,“不用,谢谢,”便直接越过陈川坐进车里。
周围沉闷粘重起来,像道密不透风的墙。
陈川慢慢垂下手臂,眼神淡得让人分不出什麽,下颌线微微收敛。
徐美好轻轻叹了口气,推把陈川,“先回家吧,你的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