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落嗓子泛起一阵酸楚。
“那我们坐後面歇会,”陈川低声说,晃晃手,“我有点头晕。”
这麽一来乔落更说不出话,转身要上副驾,陈川拦住她,掌心卡住她的肩转个方向,一手越过她的身侧拉开後座的门。
乔落欲言又止,涌起阵阵无奈,走又走不掉,倾身跨上车了,坐在离陈川最远的位置,在暗色里静两秒,伸手拿起饭盒拧开放中间。
陈川睨了她一下,没说话,伸长手臂按开车内暗黄的顶灯,拿起饭盒。
一碗小米粥还留有馀温。
空气中飘起甜甜的米香,乔落开始有些坐立不安,扭头望向外面。
没到五分钟,陈川拧紧盖子,侧点身。
“小狗。”
乔落不想理他,但控制不住,挣扎过後,泄气一般转动肩头,情绪满溢到了极限,扬起双浸满痛苦的眼睛往旁边望去,轻轻地说:“陈川,就到这吧。我知道你活着,你现在很好,这样就够了。”
那抹灯光太生涩,陈川没有说话,轮廓线不太清明,只有黑黢黢的眸子沉了下去。
远处窄长的光沉沉如暮,雨声忽重忽轻,车外时不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车内的两人,一个弯了脊骨,一个极度隐忍着情绪。
却都沉默地望着对方,像两条默声的拉锯线,硌的对方心上都钝疼。
“不说话当你答应了,”乔落低眸,燥气疯长,语气跟着不耐烦,“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自己打车回去。”
“走,马上走,”陈川说着,身体突然往前靠了过来,乔落下意识抵住车门戒备地看他。
陈川表情一愣,没再靠得太近,肩膀与她隔了一掌的距离,微擡些眉骨,发亮凉的手指碰了碰她手侧,歪着头问:“晚上一块吃饭?”
话音刚落,乔落瞪着他,低吼一声,“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乔落,你赶不走我,你也不想走,那就不要勉强了好不好?你难受我一样难受,”陈川的脑袋凑过来,深重的眸认真地盯着她,声音突然小声下去,“小狗,你先试试跟我一块吃饭,我们什麽都不提,什麽都不想,一点一点来,慢慢靠近好吗?”
他这样看上去很难过。
乔落喉咙干涩,眼慢慢红透了。
“好,”她躲开视线接触,“吃过还不行,你就别再找我了。”
陈川没接话,打开车门下去,但他没去开车,乔落往外望。
他背对她站在那,高高瘦瘦的身体微驼下去。
乔落不愿意看他这样,慢慢靠过去,手轻轻贴在玻璃上,肩膀忽然缩起来,手捂住腹部,不平静的胃疯狂地涌动起拧着的疼,引起身体轻抽搐。
她紧紧皱着眉头,额头顶在玻璃窗,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鼻尖的细汗不止,只能强撑着擡眼往外看,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变得迟钝。
可她没办法,恨就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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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开始于在雨夜下大的夜晚,乔落在快要窒息的边缘努力求生。
恍惚间,她想起来治疗心理的药物大多都有严重的副作用。
记得,刚开始那两年,她吃过一款药,每次都会手抖到连菜都夹不住,还会疯狂心慌,心跳疯狂加速,身体会陷入无法控制的颤抖状态。
後来医生给她换了好几种药,症状才好了不少,而陈川如今于她而言就是如此。
想靠近,想触碰。
可让她痛苦的副作用像噩梦一样如影随形。
她避不开,躲不掉。
片段式的场景太难缠,眼皮费尽力气也睁不开,乔落眼角滑下一颗泪。
身侧好像有人,那人指腹柔柔地蹭了蹭她的眼尾,语气自嘲一样说了句:“原来我这麽让你痛苦啊。”
“对不起,”他声音好像浸满潮湿的哑,“别怕,好好睡觉。”
过去多久不知道,乔落终于逃离半梦半醒的恐惧,手挡到眼皮上大口呼吸。
平静下来,她望一圈。
不是她的房间,是陈川的房间。
窗台上那几盆被雨打歪的花她认识。
只开了小夜灯,调的偏暗,乔落大脑一蒙,本能地快速坐起来扫视一圈没看见陈川。
应该是在车里疼晕了。
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最後一次。
乔落换了会身体上的乏力,伸手要掀开被子,紧闭的房门由外推开,她擡起苍白消瘦的脸望去。
外面应该是没开灯,一片暗黑,陈川表情平静,淡淡地觑她眼。
“好些了吗?”
感觉到他不太对,乔落迟疑着点头,“谢谢。”
他关上门,倒了杯温水端着过来坐在床边椅子上,“小狗,我们聊聊?”
“聊什麽?”乔落的嗓子跟感冒一样闷,努力地想看清楚他,可是光线太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