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你粉丝。”桌对面的师久忽然道。
“嗯?”年骅挑眉。
师久含着热糍粑,口齿依旧清晰:“楼下的海报墙上,近几年的新海报,基本都是你的电影。不是听说有明星来,想要个合照给店铺做宣传的店家。”
年骅示意工作人员让老板进来。
老板走到两人桌前,热情地喋喋不休。
“我的天,梦想成真了!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两个演员,一个是白姐白盈盈,可惜红颜薄命,另一个就是年影帝了。你知道吗!我看到你第一部电影时,恍惚看到白姐当年还在小屏幕演电视剧时的神韵。”
似乎觉得话说得不妥,老板又假意扇了下嘴:“哎呀,我大老粗不会说话,你别误解,我不是把你当替身,我是说你们那灵气啊,那瞳孔里柔情中包裹坚韧啊,那一颦一笑啊,都戳到我的心脏啊!”
老板自顾说了许久,大概发现自己的表达太像老变态,胡乱在空中用力摆手:“算了算了越说越错。也不知怎麽表达我的喜爱,这打啤酒你们随便喝,不够再喊我。”
说罢,又目光深情地看了年骅一眼,方才转身离开。
年骅喊住对方。
“不要签名和合照吗?”年骅问。
“可!可以吗!”老板激动难耐,双手搓着身前围兜,如同袋鼠一样从肚子处掏出一笔记本。
那笔记本满是褶皱,形如腌菜。
老板也不好意思,解释道:“这是平时老顾客记账的,我去隔壁超市买本笔记本。”
“不用麻烦。”
年骅看起来脾气极好,十分绅士地拿过笔记本,签字,合照,一气呵成。
老板心满意足,大国字脸都快笑成V字脸,目光扫到桌面。
“哎呀,这菜也点太少了,我拿手菜可多了,全给你们上一遍,我请客!”老板卷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年骅急忙阻止,表示好意心领,但夜不宜多食,更何况他们在录节目,花小钱是一项任务。
老板不再客套,道:“好,那我不打扰影帝录制了,有什麽需要喊我!这酒一定要喝啊!”
说罢,一步三回头离开,还站在楼梯口张望许久,直到楼下的呼喊声连续不断,方才恋恋不舍下楼。
送走热情好客的老板,两人方能好好吃饭。
年骅晚上食量不大,一碗米饭下肚便有八成饱,见对面人仍旧大快朵颐,没扰师久食欲,随手拿起老板刚才放下的啤酒。
“本地的牌子,度数不高,口感轻盈,比较清爽的淡啤。”师久介绍道。
“哦?”年骅转动着玻璃瓶身,“看来师老师是喝过?”
师久不置可否,将茶杯中剩馀的茶水倒进脚边垃圾桶,递过杯子,意思年骅帮忙倒酒。
年骅一副任凭差遣模样,不忘调笑:“师老师,录节目喝酒会不会影响不好?”
师久接过杯子:“这度数跟喝菠萝啤饮料没啥区别,老板也是周到人,看我们录节目才拿的这款。这牌子还有款姊妹款,标准五度啤。这里的风俗,给酒不喝是不给面子。”
年骅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我不陪师老师喝几杯,那就是扫兴了。”
年骅没用茶杯,直接拿起玻璃瓶吹瓶。
师久并不意外年骅的酒量,没有阻拦,只是自顾配着小酒继续吃菜。
年骅看着眼前人一杯续一杯,眼神清明,毫无醉意。
年骅望向窗外,窗外是很细的上弦月,如同师久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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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了多年前,同样是上弦月的夜,他背着人,走在长长的马路上。
那晚月凉如水。
小县城的市政工程偷工减料,路灯或罢工,或忽明忽暗。
十一点的大路都鲜有车辆,小道更是空无一人。
他背着他的同桌吴二,慢慢地走着。
那天放学,他缠着对方要给其补习,对方百般拒绝後磨不过,只得让任子骅同其回家。
给吴二补课,倒也没有想象中困难。
对方不会刻意刁难,也不会甩手不干。
他只会在任子骅讲得口干舌燥,询问“听懂了吗?”时,摇晃那头比鹦鹉还艳丽的五彩头。
“是哪里没听懂呢?”任子骅很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