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守陵人的使命
灵核的金光在水牢里流淌,像融化的碎金漫过青石板。赵山扶着石柱站稳时,玄铁笼的栏杆在他掌心烙下冰凉的印子。他低头看着合二为一的灵核,核身的寒气透过指尖渗进骨髓,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淡绿色的黏液——是子母蛊被灵核压制後,从血液里逼出的毒素。
“文海,你得知道南越王的真相。”他用袖口擦去嘴角的黏液,指腹在灵核上摩挲,核身的纹路在金光里清晰可见,像无数条纠缠的血脉,“殷家不是普通的守陵人,我们是南越王的直系後裔。而且你要记住,南越王不是因为想要追求长生才炼灵核。”
赵文海的指尖猛地一颤,灵核的金光在他掌心晃了晃。水牢里的水突然泛起涟漪,那些僵住的水粽子手指微微动了动,仿佛被这关于南越王的话语唤醒。
“南越王炼灵核,是为了压制自身的怪病。”赵山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水牢深处的存在,“他自幼得了怪病,血液里藏着尸毒。只要被他的血沾染的死人,都会变成不老不死的‘活人’——就是山墓的活俑丶海墓的水粽子。”
牛爱花的阴阳眼突然刺痛,她看到水牢岩壁的阴影里,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无数个青灰色的“人”从坟里爬出,皮肤溃烂却行动迅猛,对着活人疯狂撕咬;一个戴王冠的身影站在尸群中央,伸出流血的手掌,那些“人”就像被磁石吸引,纷纷跪倒在他脚下。
“那些‘活人’没有思想,全凭本能行事。”赵山的声音发颤,“每到阴雨交加时,他们的尸毒就会发作,身体溃烂成腐尸,见人就咬。南越王请遍天下郎中,连徐福的後人都束手无策,他炼灵核,从来不是为了长生,只是想找到抑制血毒的办法,直到那块陨石降临。”
他指向灵核中央的淡蓝色光斑:“陨石带着极寒之气,落在黑水河时冻住了整条河道。南越王派人凿开冰层,发现陨石的寒气能压制他血液里的尸毒。他用陨石核心丶自己的心头血,再加一百个直系族人的血脉,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才炼成这颗灵核。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控制血毒,而非追求长生不死。”
灵核的金光突然变得极盛,水牢里的水“腾”地掀起半尺高的浪。赵文海清晰地看到,那些水粽子的脖颈处,都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和南越王画像里的王冠轮廓一模一样——是被他的血沾染过的证明。
“灵核不是为了助他长生,而是镇压他的血毒。”赵山的声音在浪声里格外清晰,“他怕自己死後,血毒顺着尸脉蔓延,祸害苍生,就用灵核设了山海墓结界,把所有被血沾染的‘活人’困在里面。殷家後裔的血脉能与灵核共鸣,我们守着山海墓,就是守着这道结界,不让血毒流出,这和长生没有半点关系。”
牛爱花突然捂住後颈,牵魂蛊的印记在金光里像团燃烧的火。她的阴阳眼能看到水牢最深处的淤泥里,沉着具巨大的棺椁,椁身刻满了镇邪符文,符文缝隙里渗出淡红色的液体,正顺着水流往灵核的方向涌——是南越王的尸身,他的血还在流动,而这一切都不是他追求长生的结果,只是那场怪病留下的痕迹。
“母亲当年……”赵文海的喉结滚动着,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要将灵核一分为二,这背後是守护苍生的责任,而非对长生的执念。
“是为了加固结界。”赵山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玉上刻着“南越”二字,边缘有个细小的缺口,“25年前黑水河暴涨,陨石灵核的寒气减弱,结界出现裂缝。你母亲发现,只有殷家血脉献祭,才能让灵核暂时恢复力量。她把灵核劈成两半时,用这枚玉佩吸收了一半血毒,现在玉佩里的毒已经快满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压制血毒。”
玉佩在他掌心微微发烫,缺口处渗出淡绿色的汁液,滴在水里“滋滋”作响,水面瞬间浮起层白沫。
就在这时,水牢入口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哗啦——哗啦——”像有人拖着串生锈的骨殖。小黑蛇突然弓起身子,对着入口的方向竖起颈鳞,信子上沾着的水珠在金光里凝成细小的冰粒——是南越王的血毒气息,比水粽子身上的浓百倍。
“牛兰山带着血尸来了!”赵山突然将玉佩塞进赵文海手里,“他肯定找到了南越王的尸身,用自己的血唤醒了血尸!他以为掌控了血尸就能长生,简直是痴心妄想!”
入口的阴影里,三个青灰色的身影蹚水进来。他们的皮肤溃烂得露出骨头,却能在水里行走如飞,脖颈处的王冠印记红得像血——是被南越王血沾染的“活人”,却比普通水粽子更高大,手里还拖着铁链,链头锁着个熟悉的身影——是牛爱花!
她的手腕被铁链勒得见了骨头,後颈的牵魂蛊印记与血尸的王冠印记産生共鸣,正一点点往她心口蔓延。她的眼神涣散,嘴唇发紫,显然被血尸的气息压制得快要窒息。
牛兰山跟在血尸身後,左手举着个黑陶碗,碗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正往血尸嘴里倒。血尸喝了液体,动作变得更加迅猛,溃烂的皮肤下鼓起青筋,像有活虫在里面爬行。
“赵文海,看看这是什麽?”牛兰山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意,他踢了踢牛爱花的膝盖,“这丫头的阴阳眼能看见尸脉,我用她的血喂血尸,就能找到南越王的尸身棺椁!只要把灵核嵌进尸身,我就能继承血毒之力,到时候我就能长生不老,让天下人都变成我的傀儡!”
赵文海的玄铁刀在手里嗡嗡作响,刀身的红光与灵核的金光交织成网。他看着牛爱花心口蔓延的红印,突然想起母亲玉佩的缺口——那是当年为了救父亲,挡水粽子时被啃掉的,那是守护的印记,而非长生的象征。
“你以为血毒是能让人长生的好东西?”赵文海的声音像淬了灵核的寒气,“母亲的玉佩只能暂时存毒,你把血尸引出来,不出三个时辰,整个黑水河的人都会变成活俑!这根本不是长生,是毁灭!”
“那又如何?”牛兰山突然将黑陶碗里的液体泼向牛爱花,“只要能长生,死再多的人又何妨?”
暗红色的液体刚碰到牛爱花的脖颈,她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後颈的牵魂蛊印记“啪”地炸开,黑烟裹着血雾腾空而起——是她用最後的意识,咬破舌尖,用自己的血冲散了蛊毒!
“就是现在!”赵山突然将灵核往空中一抛,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水牢里的水瞬间凝成冰层,那些血尸被冻在冰里,动作僵在扑来的瞬间。
赵文海趁机扑过去,玄铁刀劈开铁链,将牛爱花拽到身後。她心口的红印还在蔓延,却不再像刚才那样迅猛,显然牵魂蛊的控制已经失效。
“妞妞,抓稳灵核!”赵文海将半空中的灵核塞进她掌心,“用你的阴阳眼找尸脉!灵核的寒气能顺着尸脉冻住血毒!我们要做的是阻止灾难,不是追求什麽长生!”
牛爱花的手指刚握住灵核,阴阳眼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她清晰地看到冰层下的血尸身上,有无数条淡红色的线,像血管般汇聚向水牢深处的棺椁——是尸脉!
“在那里!”她指向冰面最厚的地方,那里的冰层下隐约能看到个方形的轮廓,正是南越王的棺椁。
赵山突然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自己的衣角:“文海带爱花走!我用这把老骨头引开血尸!”他身上的子母蛊被灵核逼到皮肤表面,像团蠕动的绿虫,“这蛊能感应血毒,我往相反方向跑,他们会跟着我来!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和长生无关,只是为了守护!”
“老爹!”赵文海想去拉他,却被他猛地推开。
“记住!把灵核嵌进棺椁的陨石凹槽里!”赵山的身影在火光里格外挺拔,他往水牢入口跑去时,冰里的血尸果然疯狂挣扎,冰层“咔嚓”作响,“告诉漓儿,我没守住约定,但我守住了她要护的人!让她知道,我们都没忘。”
火光照亮他身後蔓延的绿虫,像条通往地狱的路。
赵文海握紧牛爱花的手,灵核的金光顺着她的阴阳眼,在冰面投射出淡蓝色的尸脉图。他们踩着冰层往棺椁的方向跑时,身後传来冰层炸裂的巨响,夹杂着牛兰山气急败坏的嘶吼——血尸已经冲破冰牢,追向赵山的方向。
水牢深处的棺椁越来越近,椁身的镇邪符文在灵核的金光里闪闪发亮。赵文海知道,父亲用自己当诱饵,给他们争取的时间不多了。
“我们一定能做到。”他低头看向牛爱花,她掌心的灵核正顺着尸脉,往棺椁的方向输送寒气,冰层下的血尸尸脉正在一点点冻结,“为了老爹,为了母亲,也为了所有被血毒困住的人。我们做这一切,不是为了长生,只是为了守护。”
牛爱花点点头,嘴角的血迹还没擦干,眼神却亮得像灵核的金光。两人的影子在冰面上被拉得很长,像两道并行的光轨,朝着棺椁的方向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