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泰尔的儿子还太年幼,因此由两位表兄弟伯蒂尔与卡尔·约翰丶两名诺里奇基地的军官同僚擡起了他的棺椁,从教堂送到墓园。
今日阴霾,下着小雨。
雅顿先生撑着一把大大的黑雨伞,为凯瑟琳挡住雨丝。
她右手边是婆婆亚历珊德拉,亚历珊德拉的右边是玛丽太後。
她左手牵着米沙,米沙的另一只手牵在乔治六世手中。
“米沙,向Papa敬礼。”凯瑟琳对孩子说。
她松开手,示意伯蒂表哥也松开手。
懵懵懂懂的小米沙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教堂门口,向父亲的棺椁行军礼。
他穿了一身蓝灰色的小小空军军官制服,没有肩章和军帽,是个神气的小军官。
过了一会儿,小人儿问:“妈妈,Papa去哪里了?”
“Papa去了一个没有战争丶没有痛苦的地方。”
亚历珊德拉泪流满面。
*
俄国的叶卡捷琳娜再次成为了寡妇。
这次,她和丈夫有了两个孩子,长子继承了康诺特公爵的爵位,一位不满3岁的公爵。
乔·肯尼迪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只想走到她身边丶紧紧拥抱她。
刚才,在教堂里,他总以为脸色苍白的她随时会晕倒。
她真的很不幸,虽然他总觉得温莎家的王子根本配不上她,可……那个倒霉的男人死了,她又成了寡妇,却让他心痛不已。
而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是为什麽心痛。
哀叹她的不幸,以及自己的不幸:阿拉斯泰尔会永远活在她心中,是她孩子的父亲;他死的太早,她还来不及厌倦他。
乔啊,乔,你的勇气呢?他唾弃自己:你曾经夸下海口,要在她丈夫的葬礼上向她求婚,你敢吗?你现在敢吗?
雨丝打在他身上,渐渐要打湿他的藏蓝色海航军官制服。
基克低声说:“她太不幸了!”
乔很不乐意,“别这麽说。都是那些男人自己的命运不好,跟她没有关系。”
“……我知道,这跟她没关系。我不知道怎麽安慰她,我为她感到难过。”
“你可以继续请假,陪着她说说话。她身边没有朋友,她会需要朋友。”肯尼迪太太说。
“好的,妈妈,我会的。我很愿意陪着她。”基克乖巧发言。
*
棺椁放入墓xue。
这片墓园是法夫家族墓地,历任先祖都埋葬在此。
凯瑟琳将手中的一支白玫瑰扔在棺椁上。
米沙学着妈妈,也将手中的白玫瑰扔在棺椁上。
凯瑟琳神情有些恍惚,似乎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她的丈夫死了,她又死了一个丈夫。
她的身边总是在死人:头一个亡夫,死得早是他的幸运;伊利亚,死得悄无声息毫无价值;利奥波德,生死未知;第二个亡夫,总算死得有一点价值,但也完全人间不值得。
泥土盖上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