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斯蒂芬李说,“说好两个小时送何摄影师回来,我年纪大了,开车慢,晚了几分钟。”
何岭南茫然地盯着眼前的青年人,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人是秦勉。
秦勉没有应斯蒂芬李的话,只对何岭南道:“你没拿手机。”
可乐站在门口,瞥了眼何岭南,擡起手机对里面道:“人回来了,你们撤吧,不用找了。”
何岭南眨了眨眼,脚步向左侧偏,与秦勉擦身而过。
通常在一个情景里,每一句话应该都是相互联系的,但现在的他反应不过来。
没拿手机怎麽了?
人回来,为什麽不用找了?
继续找啊,他在哪里啊?
找啊。
走进秦勉的卧室,望了望落地窗,走过去,“嗤”一声拉上窗帘。
窗帘透光,屋里只是暗下来,并没有变成全黑。
何岭南脱掉衣服,去浴室冲澡,擦干净身上的水,走出来,躺进被窝。
空调没关,他走之前忘记关。
屋里凉凉的,衬得被窝很暖。
枕头上有秦勉头发的气味,好奇怪,明明是无香的洗发水,可他就是能嗅出来那是秦勉的味道,属于一个洁癖的特殊味道。
脚步声走进卧室,何岭南侧过身,在身体与被子的窸窣声中看向门口。
“关门。”何岭南说。
秦勉擡起手,“咔哒”一声,关严房门。
他很少听见这扇门关闭的声音,秦勉为了那只猫出入自由,从不关门。
他忽然感到後悔,如果动了念头那一刻就杀掉斯蒂芬李,是不是现在就不用承受这种挫败,这种要撕碎他内脏的挫败。
需要一些事分散注意力。
因为秦勉,他才没动手。对,可乐说:你不要让他更想不开。
“感觉怎麽样,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秦勉一句句问着,然後走近他,停在床边。
何岭南盯着这男人看了片刻,推开被子,跪起来,两手腾地摁在秦勉肩膀,亲上去。
第一下没找准嘴唇,亲在了唇角,擦着挪了挪,到嘴唇。
在被窝里回暖的皮肤不适应屋里冷气,毛孔倏地紧缩,凉意顺着脊骨溜溜窜过,何岭南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秦勉被他吻得惊讶,迟迟没有回应他。
何岭南被摁下来,肩膀磕痛,他再一次意识到这床垫真硬。
秦勉眉弓上的纱布换成了薄薄一块,形状精巧,看着轻盈透气,不像之前贴的那块纱布笨拙粗糙。
吻渐渐有了“吻”该有的样子,秦勉撑起手臂,一副到此为止的模样,用还没喘平的声音问他:“怎麽了?”
何岭南觉得好笑。
真奇怪啊。
他在刨除现在的任何一个其他时刻都对秦勉兴致满满。
单单不是此刻,不是秦勉失去魅力,而是他的感知系统好像彻底坏死。
“做。”何岭南说,怕自己没有表达清楚,用更露骨的方式解释,“不要前戏,直接做。好不好?”
秦勉眼中的焰火慢慢降下去,何岭南以为这人要说出什麽败兴的追问。
但秦勉没开口,只揽着他,用食指指节刮蹭着他後脑头发与脖子相接的那一段:“你想要多直接?”
声带发颤,何岭南应了一声:“随便。”
秦勉:“这一类,通常会设置安全词。能及时停下来的安全词……”
“不需要。”何岭南打断。
刮在他脖子的手指停止,手掌拢上来摸了摸他的头,秦勉叹了一声:“我拒绝。”
房间陷入沉默,何岭南感觉自己仅剩的自尊也被扯出来,来回地碾。
何岭南咬住颤抖的呼吸,冷声道:“你软病还没好?”
等不及秦勉回答,他自己伸出手去找答案。
好在答案拾起了他的自尊。